石门哐当一声从外面锁死,把这方寸之地彻底变成了个石笼子。那小子耳朵贴着门缝听了半天,才哭丧着脸缩回来:“锁死了,外面好像还有人守着。”
“消停待着吧,能喘气就不错了。”我骂了他一句,拖着还疼着的胳膊,打量这间“净室”。四壁光滑,连个窗户都没有,就头顶一块发光石头投下冷白的光,照得人脸发青。空气里那股子草药味儿闻着倒是提神,伤口好像都没那么疼了。
角落里扔着个破瓦罐,里头有点清水,还有几块硬得能硌掉牙的干粮。我也顾不上那么多,抓起水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又掰了块干粮塞嘴里,嚼得腮帮子酸。
小子没心思吃,凑到石床边,看着昏迷的秦秀莲,压低声音:“铁根哥,你说…她那声‘外婆’到底啥意思?那女的反应那么大…”
“我上哪知道?”我咽下嘴里拉嗓子的干粮,“这丫头邪乎得很,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少琢磨,知道多了死得快。”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也跟猫抓似的。山月标记?外婆?那叫凝姐的女人明显是认出了什么,而且这事关系不小,不然不会突然变脸把我们关这儿。
正琢磨着,石室外头忽然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然后是钥匙插进锁孔的细微响动。
我和小子立马噤声,警惕地盯着门口。
石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又迅速把门带上。正是那个叫凝姐的女人。
她没带手下,就一个人,手里也没拿那符文短棍,脸色依旧冷着,但眼神复杂得多,在我们俩和床上的秦秀莲之间来回扫了几遍。
“她怎么样了?”她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问的是秦秀莲。
“刚咳了一阵,又晕了,还有点烧。”我盯着她,“你认识她?”
凝姐没直接回答,走到石床边,伸手探了探秦秀莲的额头,又仔细看了看她的面容,特别是眉眼间的轮廓,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惜和…愧疚?
“像…真像…”她喃喃自语,叹了口气。
“像谁?”我追问。
凝姐猛地回过神,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冽,瞥了我一眼:“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多了,对你们没好处。”
她顿了顿,似乎权衡了一下,才继续低声道:“你们闯进来的那个水洞,是连通‘寂灭河’的支流入口之一。那河里的东西…不是你们能招惹的。算你们命大,居然能活着漂出来,还…还惊动了那具‘镇渊铜棺’。”
寂灭河?镇渊铜棺?这名儿听着就瘆人。
“那棺材里到底是啥?”小子忍不住插嘴。
凝姐冷冷扫了他一眼:“一只被上古大能斩灭、分尸镇压的‘古秽’残躯。靠那铜棺和寂灭河水勉强封着。你们倒好,差点把它彻底引醒。”她说着,目光又落向我别在腰后那盏熄灭的煤油灯,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倒是这盏‘薪火余烬’…居然还在你们手里亮过…看来你也不是普通的‘蚀能者’。”
薪火余烬?她说的是这破灯?
“这灯…啥来头?”我忍不住摸了摸冰冷的灯身。
“不该你知道的,少打听。”凝姐再次冷冰冰地堵了回来,但语气里似乎藏着一丝忌惮,“你们暂时待在这里,外面不安全。异管司的搜捕队已经摸到附近矿区了,领队的是个叫叶红鱼的狠角色,正在发疯似的找什么东西。”
叶红鱼!这娘们儿动作真快!
我心里一紧。“找我们?”
“或许吧。”凝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也可能找别的。最近地底不太平,好几个废弃矿道都出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和…人员失踪。哨站人手不足,你们老实待着,别给我们添乱。”
她说完,似乎不打算再多留,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她,“那…她呢?”我指了指秦秀莲,“你认识她外婆?你们那标记…”
凝姐脚步顿住,背影僵硬了一下。她没有回头,沉默了几息,才低声道:“有些旧事,不该被提起。‘山月卫’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不过是些不肯遗忘的孤魂野鬼罢了。”
山月卫?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名号。
“照顾好她。”她最后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需要什么,敲门三声,会有人送进来。记住,别乱跑,否则死了没人收尸。”
石门再次打开又关上,锁孔转动,室内重归寂静。
我和小子面面相觑。
信息量有点大。
古秽残躯?薪火余烬?山月卫?异管司搜捕?
还有秦秀莲那扑朔迷离的身世…
小子咽了口唾沫:“铁根哥,咱这是掉进啥窝里了?”
我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管他啥窝,先想法子把胳膊养好。”
这地底下,怕是还有更大的风波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