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付出什么？”
许昊这句轻飘飘的反问，像一根精准的针，瞬间刺破了王欣因巨大惊喜而鼓胀起来的勇气泡沫。
王欣彻底懵了。
对啊……她能付出什么？
她有什么是这位坐拥万亿商业帝国、连曾志伟那种大佬都望风而逃的许先生，所需要、所看得上的？
钱？
她刚出道，那点选美奖金和微薄的通告费，在他眼中恐怕连零钱都算不上。
人脉资源？
她一个从内地来港、毫无根基的小模特，在真正的大佬面前，人脉几乎等于零。
演技？
才华？
她或许有潜力，但在没有经过市场检验和系统打磨之前，这种“潜力”在许昊眼里，恐怕和“待定”没什么区别，昊天影视最不缺的就是有潜力的新人。
那么，剩下的，似乎就只有……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垂落，扫过自己年轻的身体，姣好的面容在顶级餐厅的光线下更显柔美。
这是她目前最显而易见、也似乎是最具“价值”的资本。
这个圈子里，用身体换取资源的潜规则，她即使刚入门，也听得太多太多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让她刚才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瞬间褪去了血色。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许昊将她脸上变幻的神色尽收眼底，从最初的震惊、到狂喜、再到被现实击中的茫然、以及最后那一闪而过的屈辱和恐惧。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玩味的姿态，甚至好整以暇地切了一小块嫩煎的鹅肝送入口中，细细品味，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默剧。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表示，只是用那种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等待着她的“答案”。
这种沉默，比任何直接的威胁或利诱更让人难熬。
王欣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无形蛛网缠住的小虫，越是挣扎，束缚得越紧。
签约昊天影视的诱惑太大了，大到足以让她少奋斗十年，甚至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
但那个潜在的、不言而喻的“代价”，又让她从心底感到抗拒和害怕。
她不是那种为了上位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如果她是，刚才在宴会厅她或许就有其他选择，而不是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仓皇逃窜。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餐桌上的气氛凝固得如同坚冰。
终于，王欣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肩膀微微垮了下来。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绝望，还有一丝残存的、不肯彻底熄灭的尊严之火。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颤音，却异常清晰地问道：
“许先生……是不是……是不是只有那一种方式？”
她没有明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那一种方式”指的是什么。
许昊看着她眼中那抹混合着恐惧与倔强的光，忽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逼到绝境的小兽，也不过如此了。
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动作慢条斯理。
“哪种方式？”
他故意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听不懂她的暗示。
王欣的脸更白了，嘴唇翕动，却说不出那个词。
许昊看着她这副样子，终于不再绕圈子。
他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不再是那种玩味的审视，而是一种近乎……裁决般的平静。
“王小姐，你可能误会了。”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决定性的力量，
“昊天影视签约艺人，看中的是商业价值和未来发展潜力。我开口问你，只是基于一个商业决策者的习惯，评估你所能提供的‘价值’——比如你的形象是否符合市场，你的观众缘，你的可塑性，以及……你愿意为此付出多少努力和专注。”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
“至于你刚才脑子里想的‘那种方式’……”
他轻轻嗤笑一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屑，
“对我来说，太麻烦，也不值得。”
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又像是一记耳光。
王欣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是她想的那样？
他……他不是那个意思？
巨大的落差让她一时无法反应。
许昊看着她呆住的样子，继续道，语气恢复了商人的冷静：
“你的形象不错，亚姐冠军的头衔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基础，有包装的价值。但是，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漂亮脸蛋。如果你签了昊天，你需要付出的，是绝对的努力、服从公司的安排、忍受枯燥的训练、以及应对未来可能遇到的一切压力和挑战。这条路，并不比你现在可能遇到的那些‘麻烦’轻松多少。”
他这是在明确地告诉她：
我看重的是你作为“商品”的潜力和你的职业态度，而不是你的身体。
后者，对他而言，层级太低，也太过于“廉价”和“麻烦”。
王欣的心，从冰冷的谷底，又被猛地抛了上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充斥着她的胸腔——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被看轻的羞惭，更有一种被给予了真正机会的激动。
“我……我愿意努力！”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表态，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哽咽，
“我会非常努力！绝对服从公司安排！许先生，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犹豫和恐惧，只剩下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决心和对未来的渴望。
许昊看着她，点了点头。
“具体签约事宜，会有人联系你的经纪人。好好准备。”
他没有再多说，仿佛这只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生意谈成了。
但王欣知道，她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已经截然不同。
不是因为可能的潜规则，而是因为一个真正强大的平台，向她敞开了大门。
而推开这扇门的，是眼前这个让她感到无比敬畏，心情如同坐过山车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