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泽天跟着高杰走进总统套房时,手脚都有些冰凉。
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色t恤,素面朝天,比照片上更显稚嫩,也更加紧张。
与网络上那“奶茶妹妹”的光环相比,眼前的她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许昊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像处理公务时那样穿着正装,而是一身舒适的深灰色羊绒衫和休闲裤,少了几分压迫感,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吧,不用紧张。”
王楠楠安静地送上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章泽天面前,然后便退到了远处的办公区,将空间留给他们。
“许昊哥哥……对不起,我……”
章泽天双手捧着温热的牛奶杯,低着头,声音细弱,道歉的话再次脱口而出。
许昊摆了摆手,打断了她,语气平和:
“照片的事,不用再道歉了。互联网就是这样,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话锋一转,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对这件事你自己怎么看?或者说,对于突然被这么多人关注,你自己有什么感觉?”
章泽天抬起头,对上许昊那双深邃却并不锐利的眼睛,心里的慌乱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仔细想了想,老实地回答:
“一开始……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看到很多人说我……说我很清纯,叫我‘奶茶妹妹’,有点开心,但更多的是……不习惯,好像一下子被放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方,下面全是看着你的人,感觉很……虚幻,也很累。”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继续说:
“我从来没想过会这样。我只是……只是很喜欢您的歌和电影,把您当成偶像,能和您合影,我真的很开心,想跟好朋友分享而已。”
她的眼神很真诚,带着少女的纯粹。
许昊微微颔首,他能看出她说的是心里话,这份突如其来的巨大关注,对她而言,负担远大于喜悦。
“我明白。”
许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进入了正题,
“天天,你现在面临一个选择。或者说,我看到了你身上具备的几种可能性。热度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捧你上天,也可以伤你至深。关键在于,你如何去引导和利用它,以及,你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注视着章泽天的眼睛,清晰地列出第一条,也是最显而易见的路:
“第一条路,顺势而为,进入娱乐圈。”
许昊的声音很平稳,
“你拥有非常好的外形条件,清纯、甜美,非常有观众缘,这是老天赏饭吃。现在‘奶茶妹妹’这个名头已经有了巨大的初始流量和知名度,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起点。如果你愿意,昊天影视可以立刻签下你,为你配备最好的团队,进行专业的声乐、舞蹈、表演培训。你可以拍戏、出唱片、上综艺,凭借这波热度和你自身的条件,我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将你捧成国内一线的新生代偶像。”
他仔细观察着章泽天的反应。
果然,当听到“进入娱乐圈”、“拍戏”、“出唱片”这些词时,她的眼神里并没有流露出兴奋或向往,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和犹豫。
她的手下意识地捏紧了牛奶杯。
许昊没有催促,而是话锋一转,提出了第二条路:
“看来你对做明星兴趣不大。”
他了然地点点头,
“那么,第二条路。你可以将这份关注度和‘奶茶妹妹’的形象,视为一个难得的商业起点。”
他解释道,
“你清纯、健康的形象非常有亲和力,非常适合做品牌代言,尤其是面向年轻群体、女性消费者的品牌,比如服装、化妆品、饮品、数码产品等等。你可以不进入娱乐圈那么深,而是以‘知名网络红人’、‘品牌代言人’的身份活动,接代言、拍广告、出席商业活动。这样既能利用现有的名气获得不菲的收入,保持一定的公众曝光度,又不需要像艺人那样承受巨大的演艺压力和私生活被过度曝光。你可以把它看作一份很特别的、高回报的‘兼职’。”
这条路径显然比第一条让章泽天感觉轻松一些,她认真听着,眼神中的抵触减少了些,但依然带着迷茫。
许昊继续抛出第三条,更为稳妥和长远的路:
“如果你对娱乐圈和商业代言都没有太大兴趣,或者觉得现在还太小,不想被这些束缚。”
许昊的语气变得更加温和,
“那么,第三条路,就是淡化处理,回归你原本的生活轨迹。”
“我可以让昊天集团的公关部门出面,发布一个简单的声明,解释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会面合影,你只是一位普通的学生,不希望被打扰。然后动用资源,将网络上的热度尽快降下去,屏蔽掉一些过度的讨论和骚扰信息。你可以卸载微光,暂时避开网络,安心回到南京,继续你的学业,准备高考,考取你理想的大学,去读你感兴趣的专业。让‘奶茶妹妹’这个名字,随着时间慢慢被遗忘。你依然可以做回那个在校园里安静读书的章泽天。”
听到这里,章泽天的眼睛里明显亮了一下,这是一种对熟悉和安稳的向往。
但随即,她又露出一丝不甘。
毕竟,那种被万众瞩目、被无数人称赞的感觉,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来说,并非完全没有吸引力。
许昊看着她脸上复杂变幻的表情,知道她内心在挣扎。
他给出了最后一条,也是他认为最具潜力,但要求最高的路:
“还有第四条路,”
许昊的声音带着一种引导性,
“将流量转化为学习的动力和未来的资本,打造一个‘优质学霸偶像’的独特个人品牌。”
他详细阐述道:
“你本身在南外读书,成绩优异,这是你最大的底气。你不需要去刻意演戏或者唱歌,而是继续你的学业,甚至可以争取考上清华、北大或者世界顶尖名校。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有选择地利用‘奶茶妹妹’的知名度,但展示的不是娱乐化的内容,而是你作为优秀学生的一面——分享学习心得、参与公益活动、展示你对社会问题的思考、报道你在名校的大学生活。”
“你可以成为一个榜样,一个符号。告诉所有人,长得漂亮、有名气固然好,但更重要的是内在的学识和修养。当你以名校毕业、拥有真才实学的身份出现时,你获得的尊重和机会,将远远超过一个单纯靠脸和流量吃饭的明星。届时,你可以轻松进入高端财经、文化、甚至政治领域,成为真正的精英。这条路更辛苦,也更漫长,但它能给你带来的,是真正坚实的社会地位和无可替代的个人价值。”
许昊说完,身体靠回沙发背,给章泽天消化的时间。
“这四条路,各有优劣,也通向完全不同的人生。第一条星光璀璨但压力巨大;第二条名利双收但略显浮躁;第三条回归平静但可能心有不甘;第四条厚积薄发但挑战最多。”
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他的话语而陷入深深思考的少女,最后说道:
“我不替你做出选择。这是你的人生,需要你自己来决定。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和你父母认真商量。无论你最终选择哪一条路,如果你需要,并且我觉得值得,昊天集团都可以在你选择的道路上,提供相应的资源和支持。”
章泽天彻底沉默了。
她低着头,看着杯中晃动的牛奶,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从未想过,一张照片,会将她推到如此重要的人生十字路口。
许昊清晰地在她面前铺开了四条截然不同的未来画卷,每一条都充满了诱惑,也布满了荆棘。
是做昙花一现的明星?
还是名利双收的代言人?
是做回归平凡的自己?
还是努力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精英榜样?
这个选择,太重了。
“许昊哥哥……谢谢您。”
良久,章泽天才抬起头,眼神虽然依旧有些迷茫,但比刚才多了一份郑重,
“我……我需要时间想一想,也要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
“当然。”
许昊点点头,
“想清楚了,告诉我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