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政南站在最前,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九条几乎一模一样的石阶。
“老灰,”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别愣着了,算一下,思远先生这第一关,九条路,走哪条。”
老灰不敢怠慢,连忙屏息凝神,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施展起灰仙一脉窥探天机、预兆吉凶的秘术。只见他指尖隐隐有微光流转,眉头却越皱越紧,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半晌,他猛地睁开眼,金发都有些蔫了,哭丧着脸,带着浓重的东北腔:“闵爷…这…这卦象邪门儿啊!俺就看见一团火,烧得呼啦的!可…可这几条路明明都是石头道儿,跟火八竿子打不着啊!啥也瞅不明白!”
闵政南眼神一冷,语气带着寒意:“老灰,关键时候别这么不中用!是不是等我‘伺候’你呢?撒冷的!”
老灰吓得一缩脖子,连忙道:“别别别!闵爷息怒!这样,俺先让小的们去探探路!” 说罢,他撮唇发出一阵极其细微、常人难以听闻的尖利哨音。只见四周黑暗的角落里,窸窸窣窣钻出几十只大小不一的老鼠,眼睛滴溜溜乱转,听着老灰的指令,分成几股,小心翼翼地分别蹿入了不同的石阶入口。
第一股老鼠刚踏入第一条石阶没多久,通过秘法感应,老灰脸色就变了:“闵爷!路变了!进去那几个崽子传回信儿,里面不是石头道了,变成一片望不到边的大湖!俺让它们找回来的路,可它们在水里瞎转悠,根本找不着北!”
紧接着,第二股老鼠进入第二条路,老灰的脸色更难看了:“嘶…这条更邪乎!进去就是冰天雪地,大雪山!俺那几个崽子…没几下就冻硬邦了!”
随后,风雨、雷电、冰雹…各种极端诡异的景象通过老鼠们的反馈接踵而至。每一条路都通向一个截然不同的、危机四伏的绝境。众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直到第八条路。
派进去的老鼠传回了一种炽热、焦躁的情绪。老灰闭目感应片刻,猛地一拍大腿,金发都激动得抖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是这儿!第八条!里面热得邪乎,有个老大老大的炼丹炉,少说也得有三米高!火!就是那团火!”
闵政南眼中精光一闪:“走!”
一行人不再犹豫,由闵政南打头,鱼贯踏入第八条狭窄的石阶。果然,刚走进去没几步,周遭景象骤然变幻!狭窄的石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完全封闭的巨大石室,空气灼热扭曲,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尊三米多高、古朴沉重的青铜炼丹炉,炉身刻满了难以辨认的符文。
还不等他们细看,“轰——!”
四周的石壁猛地腾起炽热的烈焰!那不是普通的火,火焰呈诡异的暗红色,如同有生命般扭动,迅速连接,形成一个以丹炉为中心、直径约十米的巨大火焰圆圈,将众人死死围在中央!火墙高达三米,热浪扑面,连空气都仿佛要被点燃!
“是火阵!”老灰叫道,“火就得用水来破!富贵,老黑,看你们的了!”
富贵与老黑对视一眼,同时掐诀念咒。霎时间,石室内水汽弥漫,凭空生出汩汩清泉,迅速上涨,转眼间就没过了众人的膝盖,水位直逼一米深!
然而,令人骇然的是,那暗红色的火焰竟在水中依旧熊熊燃烧!火苗在水下窜动,丝毫不受影响,仿佛这淹没了墓室的不是水,而是油!
“这…这是怎么回事?”闵政南盯着水中燃烧的诡异火焰,声音凝重,“老灰,为什么水都灭不了这火?”
老灰也傻眼了,挠着他那头金发:“俺…俺也不知道啊!这火邪性!闵爷别急,这回瞧俺的真本事!”
说罢,老灰把心一横,口中念念有词,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灰光,竟一头扎进了那熊熊燃烧的火阵之中!
只见他在烈焰中左冲右突,身形灵活得像只真正的老鼠,但那火焰仿佛有灵性,不时凝聚成一条条小型火龙,张牙舞爪地追着他咬。老灰被烧得吱哇乱叫,袍子角都焦了,在火阵里上蹿下跳,模样颇为狼狈,嘴里还不停嚷嚷:“哎哟!烫死俺了!这玩意儿咋还带追人的!”
不过,他这般看似胡闹的冲撞,却暗合了某种步法轨迹。就在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一条火龙的扑击,一个踉跄扑到中央那尊巨大炼丹炉脚下时,他眼疾手快,伸手在炉身某个不起眼的凸起处狠狠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
霎时间,那包围着众人的、在水中依旧燃烧的三米高火墙,如同被掐断了根源,猛地颤动一下,随即倏地熄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室蒸腾的水汽和一股焦糊味,证明着刚才那惊险的一幕。
火焰消失了,但众人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发现这间炼丹室依旧是全封闭的,四面石壁严丝合缝,根本没有出路。
“怪了,阵破了,路呢?”老灰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再次掐指推算。这一次,卦象清晰无比。他猛地抬头,手指指向那尊巨大的青铜丹炉,语气带着难以置信:“卦象显示…生路,在这炉子里面!”
众人皆是一愣。看着那紧闭的、不知尘封了多少岁月的炼丹炉,心中都升起一股诡异之感。
老灰深吸一口气,率先上前。他用力推动那看似沉重的青铜炉盖,出乎意料,炉盖应手而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混合着陈年药渣和奇异金属气息的怪风从洞内涌出。
“俺先下!”老灰喊了一声,不再犹豫,纵身便跳了进去那深不见底的丹炉内部。
闵政南与龙龟、金吼等人对视一眼,不再迟疑,紧随其后,依次跃入了那神秘的炼丹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