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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
夜深得像化不开的墨,连星星都躲进了云层。
张美云开着车在空旷的马路上行驶,胸腔里还漾着完成任务的轻松,指尖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打着节拍,泄露了主人此时的好心情。
车头灯劈开浓重的夜色,两道光柱在墨色里舒展,倒成了这寂静深夜里最扎眼的存在。
汽车沿着九龙半岛向南行驶,朝着浅水湾的方向疾驰而去。
窗外的街景、树影快速后退,轮胎擦过路面的“沙沙”声轻得像细沙落地,几乎要融进风里。
忽然,远处猛地炸响一阵刺耳的汽车轰鸣,像被激怒的野兽正疯狂嘶吼。
那声音层层叠叠,显然不止一辆——想来是有人趁着深夜,在街头肆意飙车。
张美云蹙了蹙眉,脚下力道不自觉重了几分。
她忽然想起,港城的夜晚可一点都不太平,还是得赶紧回去才好。
好在这里距离她的别墅并不算远,开车也就半个小时左右。
可还没开出两公里,后视镜里突然窜出两道刺眼的光柱,透过后视镜细看,那是两辆改装过的黑色跑车,引擎声粗野得像是要撕裂空气。
其中一辆加快速度追了上来,几乎快要与她并行,等靠近后又刻意放慢了速度,不远不近地跟在旁侧。
一张自由生长的脸从车窗里探出来,瞥见她时,当即吹了声口哨。污言秽语乘着夜风飘过来:“哇!靓女,这么晚出来玩啊?长夜漫漫多寂寞,哥哥们陪你玩玩呀?”
见张美云不接话,他继续开口:“喂!一个人开这么好的车,不怕被抢啊?”
另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从后排车窗探出头,吊儿郎当地接话:“不如跟我们走啊,保你有得吃有得玩,舒舒服服!”
后车也有人把脑袋伸出来,语气里全是猥琐:“威哥,这靓女够正点,不如带回去慢慢玩啦。”
说完还冲她做着下流的手势,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哈哈哈!这主意不错!” 被称作威哥的男人咧嘴大笑,金牙在灯光下闪了闪,“你去前面拦住她,别让人跑了!”
张美云心下一个‘咯噔’,
她猛地意识到,对方恐怕不是飙车党那么简单 —— 他们显然发现了车上只有她一个女人,眼底的贪婪几乎要透过车窗溢出来,像是盯上猎物的饿狼。
小八也在识海内疯狂催促:“宿主,快跑!他们是另一个社团的人,简直是无恶不作,这几个人手上还有枪!”
“知道了!”
玛德,她可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油门被她用力踩到最底,车速表的指针疯狂跳动,车身像离弦的箭般往前冲。
“想跑?” 后面的混混骂了句脏话,跑车引擎发出更刺耳的咆哮,猛地追了上来,“砰!” 一声巨响从车尾传来,巨大的冲击力让车身猛地向前一蹿,张美云的额头重重撞在方向盘上,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额角渗出血珠,顺着脸颊滑落。
“跑什么!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威哥的吼声隔着车窗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嚣张,“落到我们手里,你以为还能走得掉?”
“砰!” 又是一声巨响从车尾传来,车身再次剧烈震动,张美云的手臂撞在车门把手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喉头涌上一阵腥甜,她呛咳着捂住嘴,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迹,铁锈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她咬着牙想稳住方向盘,右腿刚一发力,膝盖下方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像是有把钝刀在骨头上反复切割,疼得她浑身发颤。
张美云心底一沉 —— 这是骨折了。
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跑车正恶狠狠地顶上来,车身被撞得像团揉皱的铁皮,保险杠垂在地上拖出串串火星,
这几个人显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根本没打算放过她,后视镜中能看到有人探出头,手里握着的东西闪着冷光,在夜色里晃出骇人的弧线。“有本事继续跑啊!看你能跑多远?”
张美云狠下心,左手用力打方向盘,脚上忍着剧痛死死地踩住油门,轮胎在路面上打滑,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濒死的哀号。
车身险险避开再次撞击,直直地冲向对面车道,与路边的护栏擦出一串火花。
“砰!砰!” 身后突然响起两声沉闷的枪响,子弹打在车胎轮骨上,发出 “铛铛” 的脆响,对方显然是想打中轮胎来逼停她的车。
张美云下意识地缩颈低头,这群狗杂碎!
冷汗不知何时已经浸透了整个后背,衣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夜风吹过一阵凉意袭来,她却已无暇顾及。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得刺耳,张美云紧咬着下唇,齿尖刺破了皮肉,血腥味充斥在口腔。
她一边要躲避身后的撞击,一边要提防冷不丁的子弹,右腿的剧痛像潮水般一波波袭来,每一次换挡都像是在撕扯神经,痛得她指尖发麻。
她咬紧牙关,趁着一个急转弯的惯性,身形一晃便闪身进了空间。
徒留下还在打着转的空车,像是失了魂的陀螺……
不一会儿,空间外传来那些人的骂骂咧咧,“丢你老母!竟然没看到人,难不成撞到鬼了?”
“威哥,不是吧?” 刚才那个黄毛的声音带着几丝发颤,显然被这诡异的景象吓住了,“这世上…… 真的有鬼?刚才明明看到车上有个女人的……”
另一个染着绿毛的混混声音发抖,手里的长刀都快握不住了:“威哥,我们…… 还是赶紧走吧,万一真是脏东西……”
“闭上你的臭嘴!” 威哥的吼声带着恼羞成怒的烦躁,皮鞋狠狠踹在张美云的车门上,“少他妈装神弄鬼!就算真是鬼,老子也能把她揪出来挫骨扬灰!”
脚步声在车周围来来回回,手电筒的光柱在空车里扫来扫去,像搜寻猎物的毒蛇信子,
空间里,张美云十分肉疼地拿出半颗修复丹吃了下去,看着飞速愈合的伤口,不得不感叹这些丹药的强大,确认身体能自由活动了,外面不过才堪堪过了半分钟,
或许是因为不敢置信,或许是不甘心,那几个人还没有离开。
她拿出空间的枪,如鬼魅般出现在了那几人身后,“砰!砰!砰!”几声qiang响,就有三人应声倒地,
另外三人齐齐转身惊恐地看向她,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龌龊心思?
“啊!!!你到底是人是鬼?你别过来!别过来啊!...…我们跟你无怨无仇,” 绿毛混混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上,手里的长刀 “哐当” 掉在地上,裤裆中间渗出深色的湿痕,一看就是吓尿了:“是威哥指使我们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张美云:“...”要不是她一直在现场她都要信了!
另一个瘦高个试图悄悄后退,手往腰后摸去,却被张美云冷冷的目光钉在原地。“你觉得是你手快还是我的枪更快?”
她握着枪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冷厉如冰:“刚才谁说要把我带回去玩的?”
“误会!都是误会!” 瘦高个脸都白了,牙齿直打颤,“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张美云懒得废话,又是连开两枪,瘦高个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死。
最后那个混混见状,尖叫着往跑车方向爬,手指刚碰到车门把手,就被张美云一脚踩住后背。
他像条蛆虫似的扭动,哭喊着:“神仙,你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啊!求你放过我 ——”
张美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刚才撞我车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我?” 她扣动扳机,枪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刺耳。
解决完最后一个人,她蹲下身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活口,才起身准备离开。
这番干脆利落的动作,像个职业杀手,让识海内目睹这一切的小八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弱弱地发出疑问:“宿主,其实你也没必要大开杀戒的。反正你进了空间他们也拿你没办法。”
“你怎么会这么天真?今天晚上的事情再过一会儿那些洋人就会发现,一旦查下来,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把我供出来?你别忘记了,他们可都见过我的脸。”
小八:“...”说的好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自己的车旁,看着惨不忍睹的车,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这车可不便宜,唉...自己还真是大意了!
发动汽车时,引擎发出几声沉闷的轰鸣,最终还是乖乖启动了。
车子刚拐过街角,就看到远处传来警笛声,大概是刚才的枪声惊动了夜晚巡逻的警察。
张美云踩下油门,黑色轿车像条鱼似的滑进晨雾里,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天色已蒙蒙亮,晨雾像轻纱般笼罩着街道,
伤口虽然愈合的很快,可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她忍着痛意开着已经破损不堪的车子回了浅水湾 —— 这里是她两年前给自己买的房子,白墙爬上了几丛爬山虎,在晨光里透着几分安宁。
下了车,一步一拐地往家里走,花园里的石板被露水打湿了,刚绕过前院的假山,就听到一声急促的呼喊: “美云!”
郑浩天从门后冲了出来,他穿着件黑色背心,眼里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然是彻夜未眠。
看到她走路时腿脚明显的不正常,他的眼睛瞬间红了,几步冲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打横抱起,手臂因用力而绷紧,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伤?”
“我没事,车子不小心跟人撞上了。” 张美云靠在他胸前,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轻描淡写地扯谎。
“那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就是腿上有些淤青,过几天就好了。”转而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在房间睡觉?”
“还不是半夜起来发现你不在,就起身了。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郑浩天抱着她往主楼走,脚步又快又稳,语气里满是焦急。
***
早上 7 点
顶楼套房内,鎏金窗帘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望着床上早已气绝的顾彦之,保险柜的门大敞着,似乎在无声嘲笑他的无能,路易斯气得浑身发抖。
“哐当” 一声,他随手扫落床头柜上的水晶杯,玻璃杯在地毯上砸得粉碎,酒液浸湿了昂贵的波斯地毯,晕开深色的污渍。
“Vous êtes tous des imbéciles!”(你们全都是蠢货!)路易斯猛地转身,猩红的眼底布满血丝,额角的青筋像蚯蚓般突突直跳,他一把揪住冲进来的安保队长的衣领,唾沫星子喷在对方脸上,“人就死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整整一夜!你们的眼睛是用来喘气的吗?”
他猛地推开队长,后者踉跄着撞在门框上,后腰磕在黄铜门把上疼得龇牙咧嘴。
“马上去把医生叫过来!” 路易斯的声音因暴怒而嘶哑,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皮,“就算是尸体,也要给我查出他是怎么死的!还有保险柜里的文件去哪了?那些该死的文件!”
他一脚踹翻床尾凳,“查!给我掘地三尺地查!就算把整个港城翻过来也要找到文件!找不到,你们就等着给顾彦之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