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荫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和压抑不住的怒火,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在消耗着他所剩无几的冷静。
“南满铁路的运费,又他妈的涨了三成!小日本那边的说法是‘线路维护成本增加’,可我派人打听了,这纯属放屁!他们就是瞅准了咱们的兵工厂刚刚投产,急需从南方运送各种原料,故意卡咱们的脖子!”
话音刚落,大帅府的会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啪!”一声巨响,张作霖面前那张名贵的红木八仙桌猛地一震,桌上的茶碗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了一桌。
他霍然起身,铜铃般的眼睛里燃着两簇火苗,那股子从土匪窝里磨砺出来的煞气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妈了个巴子的,欺负到老子头上了!”张作霖的东北口音带着浓重的火药味,“老子的兵工厂,烟囱里才刚冒出第一股烟,他们就想把老子掐死在摇篮里?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他几步走到墙边巨大的东北三省军事地图前,粗壮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上那条如毒蛇般贯穿了整个辽东半岛的红线上——南满铁路。
这条铁路,就像一根插在东北心脏上的吸血管,不仅运走了无数的资源,现在更成了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
他眯起眼睛,盯着那条线看了足足半分钟,嘴角忽然咧开一个森冷的弧度,那笑容看得一旁的杨宇霆心里直发毛。
“铁路?”张作霖冷笑一声,转过头来,目光如刀,“他小日本能修,老子就不能修?传老子的命令,老子要自己修一条铁路!从咱这奉天城,一路修到吉林省!全程自主动工,不借小日子一分钱,也不求洋人一根钉!”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杨宇霆一个激灵,赶忙上前一步,急道:“大帅,万万不可冲动啊!这修铁路可不是盖房子,咱们既没有懂行的工程师,也没有造钢轨的本事,更别提那吞金兽一样的火车头了……咱们的家底,根本撑不起这么大的摊子啊!”
“谁说要用咱们的家底了?”张作霖斜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宇霆啊,你信不信,老子吹出去的牛逼,天老爷都会帮老子实现!”
第二天,《奉天公报》头版头条,用最粗的黑体字刊登了一篇“大帅特稿”。
那措辞,简直就是把张作霖的原话直接印了上去:“小日本修条破路就敢在东北横着走,还想收租收到一百年后?老子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东北的地,得东北人自己说了算!明年今日,奉吉铁路必须通车,谁敢伸爪子,老子就剁了谁!”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奉天城都炸了锅,商民百姓奔走相告,仿佛看到了一场东北人自己主导的泼天大戏即将上演。
日本驻奉天总领事气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他紧急约见张作霖,手里挥舞着报纸,唾沫横飞地质问:“大帅此举,是否意图公然挑战《朴茨茅斯条约》中关于铁路修建的限制条款?”
张作霖慢悠悠地给自己点上一根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雾全喷在领事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上,懒洋洋地说道:“条约?什么条约?上面有老子张作霖的签字画押吗?没有?那你跟风说去吧,看它理不理你。”
三天后,就在日本方面还在开会研究如何向张作霖施压时,张作霖的脑海里,那熟悉的机械音准时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言论“修自己的铁路”已成功震动东亚政经界,引发大规模情绪波动!当前情绪值统计:震惊+90(来自北洋政府交通部),恐惧+94(来自南满铁道株式会社),崇拜+89(来自东北商民)!】
【恭喜宿主!首次达成“国家战略级影响力”成就,解锁全新模块:领土控制模块!】
【成就奖励已发放:美国鲍德温机车厂二手蒸汽机车两台(附赠全套原厂维修手册及备用零件),铁路工程师团队一支(包含线路勘测、桥梁设计、信号系统专家共计十二人,预计七日后因“意外船期延误”滞留于秦皇岛港),国产钢轨轧制技术资料包一份(已根据鞍山制铁所现有设备进行优化适配)!】
张作霖的嘴角咧到了耳根。
好家伙,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还是个乳胶枕!
他立刻下令,常荫槐负责启动征地和补偿工作,务必做到公平公正,让沿线百姓心甘情愿;郭松龄则带着刚刚从脑子里获得“天启”的测量知识,领着一队亲兵,快马加鞭地出发勘测线路,专挑那些山高林密、地势险峻的路线走,目的只有一个——彻底绕开所有日方的控制区和监视点。
奉吉铁路开工典礼那天,天高云淡。
张作霖脱下大帅服,穿着一身粗布坎肩,亲自抡起一把八角大锤,在数万军民的欢呼声中,将第一根锃亮的道钉狠狠地砸入了枕木之中!
“铛!”的一声脆响,仿佛宣告了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随后,整个东北大地都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巨大工地。
吴俊升的工兵营成了开路先锋,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一座座挡路的山头被炸开了花;孙烈臣亲自率领重兵,如护送珍宝般押运着从鞍山制铁所源源不断运出的国产钢轨;沿线的百姓更是热情高涨,不用动员,家家户户都自发地挑着热腾腾的炊饼、扛着大桶的茶水送到工地,军民一家,干劲冲天。
与此同时,南满铁路奉天站的调度室内,日本站长面色惨白,手里捏着一张刚刚收到的电报,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电报内容很简单,却让他如坠冰窟:“张作霖……他竟然真的在修铁路!而且……而且是按双轨干线标准修的!”
“八嘎!”站长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猛地抓起桌上的一本账册,发疯似的撕掉了封面。
那被撕下的封皮下,赫然印着一行醒目的标题——《关于南满铁路新一轮运费上调执行计划》。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
张作霖独自一人站在一段刚刚铺好路基、尚未铺轨的铁路线上,脚下是坚实而充满希望的土地。
他的眼前,一块只有他能看到的虚拟面板静静悬浮着。
【当前奉天控制区交通自主度:18% → 34%】
他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感受着脚下土地传来的力量,低声喃喃自语:“路修到哪儿,老子的枪就能指到哪儿,老子的地盘就在哪儿。他妈了个巴子的,痛快!”
不远处的临时工棚里,郭松龄在昏黄的油灯下,于自己的工程日志上奋笔疾书:“此路非仅为运兵,更为立国。自今日始,东北之命脉,将不再系于东瀛之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嘹亮而悠长的汽笛声——“呜——”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辆巨大的钢铁巨兽,喷吐着浓浓的白烟,在临时搭建的轨道上,缓缓驶入了奉天北站的货场。
那黑色的车身上,油漆刷得锃亮,车头正中,一块黄铜铭牌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上面雕刻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奉天号”。
张作霖看着这辆完全属于自己的火车头,心中豪情万丈。
铁路是流动的国土,是输送力量的血脉。
现在,血脉已经开始构建,接下来,就该看看自己这副身板的拳头,到底够不够硬了!
他大手一挥,对身后的杨宇霆和吴俊升笑道:“走!铁路的事暂时走上正轨了,去兵工厂!老子要亲眼瞧瞧,咱们用自己的铁、自己的路运来的料,造出来的枪,到底有多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