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琰果然如他所言,动作比往日轻柔许多,只在情动难抑时偶有失控。但总体而言,确是极致缠绵,令人沉溺。
云雨初歇,祈安心满意足地将脸颊轻贴在他胸膛,安静地偎在他怀中。
褚琰的指尖穿过她的发丝,一下一下地梳理着,低声笑问:“夫人对为夫今夜的表现可还满意?伺候得可还舒心?”
祈安顺着他的戏谑,故作傲娇地轻哼:“马马虎虎吧。只是腰还酸得很,你替我揉揉。”
“好。”
他应得极尽宠溺,手掌移至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虽说今夜不似往日般激烈,可缠绵的时辰却格外长久。体力消耗分毫未减,反倒因着这持续的温存更添几分倦意。
于是褚琰不过揉按了不过片刻,祈安便在他怀中昏昏沉沉,跌入了酣甜的梦境……
次日清晨,祈安尚在睡意朦胧间,便觉细密的吻如春雨般落在脸颊。
她眼也未睁,只抬手精准地掩住那人的唇,含糊嘟囔着:“痒……”
掌心也被印下一吻,随即又被挪开。
耳畔传来他低柔的嗓音:“该起身了,卿卿,今日还要进宫呢。”
祈安低低应了一声,掀开锦被正要起身,却被骤然袭来的寒意激得打了个哆嗦,立刻又缩回了温暖的被窝里。
这样寒冷的天气,合该蜷在暖烘烘的被衾中才是。
唉,冷天起身实在煎熬。
她睁开惺忪睡眼,望着眼前早已衣着齐整、神清气爽的人,理直气壮地嗔道:“都怪你昨夜折腾我,我起不来了,你帮我。”
“好。”
褚琰当即就应下,取过一旁早已备好的衣裳,为她仔细穿戴齐整。
祈安望着身前神情专注的人,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忽而轻声问道:“阿琰,你这样……是不是太惯着我了?”
褚琰抬眸看她一眼,手上不停,继续为她系好衣带,唇边噙着笑,认真道:“夫人娶回来不就是该宠着、惯着的吗?”
系好最后一根衣带,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嗓音里满是纵容:“我很乐意你能依赖我、需要我。这样的滋味,我喜欢极了。”
祈安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你这样……让我越来越舍不得你了,这可如何是好?”
褚琰托住她的腰身,目光深沉:“我就是要你舍不得我,离不开我。如此,我们今生今世都分不开了。”
他这番话语,听得祈安鼻尖微酸,泪水就要涌了上来。
她急忙借着调侃掩饰翻涌的情绪:“咦——心机深重啊,阿琰。”
褚琰挑眉,坦然应道:“是。”
……
马车行至宫门稳稳停下,二人方才下车,便听得阵阵钟声破空而来。
那钟声沉郁悲凉——是丧钟!
二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读出了惊愕与凝重,一时相对无言。
待褚琰与祈安赶至乾清殿时,但见殿内已跪满了素服之人,哀哀哭声连成一片,萦绕在殿宇梁栋之间。
龙榻之上,帝王面色枯黄,双颊深陷,已然换好了庄严寿衣。
褚珵静立榻旁,眼眶泛着红痕,一见褚琰到来,立即将他引至偏殿。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字笺,递到褚琰面前。
褚琰接过纸条,目光迅速扫过纸上的字迹。
在他阅览时,褚珵沉声解释:“这份是他尚未送出的密信,被我中途截下。另有几封已秘密送至翰林院,未能拦回。”
褚琰手上渐渐收紧,将那张字笺攥作一团,反手掷入一旁的火笼。
不过瞬息,纸张便化作灰烬。
他面沉如水,眸中寒芒乍现,一字一顿:“绝无可能。”
“他要你纳贺家女为侧妃,想来已与贺韫玉达成密约。既是先帝遗诏,便无转圜余地。”褚珵目光沉凝,“他绕过你我直接与贺家促成此事,便是算准了这步。这根本没给你留下半分推拒的余地。”
褚琰闻言嗤笑:“还真是难为他了,弥留之际还要耗费心神来算计我这一遭。”
二人皆心知肚明安裕帝此举的深意,不过是想借联姻之名行牵制之实。
如今褚琰手握北疆兵权,几乎掌控大凛半壁江山。
安裕帝正是忧心他功高震主,恐生异心,这才故技重施,欲效当年对待褚宥之法,为褚珵铺路,以此掣肘褚琰。
褚珵眼中满是疼惜与无奈,最终只化作一句低叹:“阿琰,是为兄对不住你。”
褚琰敛去面上厉色,平静道:“此事与兄长何干?非你所为,亦非你所愿。”
褚珵欲言又止:“父皇他……”
话未说完,便被褚琰淡然截断,语气平静却斩钉截铁:“我与他,从来只是君臣。君王对臣子设防,情理之中,亦是意料之中,无须多言。”
他目光冷冽,字字清晰:“唯有一点。兵权我可交,但人,我绝不要。”
褚珵闻言蹙眉:“此事尚不急在一时,容我从中周旋,未必没有转机。”
“这已是眼下最妥帖的解法。”褚琰语气平和却坚定,“至于兵权,本皆属大凛。不论执于你手或我掌,并无二致。如若大凛需要,我自当重披战甲,戍卫边疆。”
他深知新帝初立必多艰难,亦明了兄长此刻的殚精竭虑。既如此,不若将话言明,表以心迹,也好教他少一重顾虑。
褚珵静默片刻,终是颔首,朝他伸出拳头:“你我先是手足,后为君臣。”
“阿琰,我永远信你。”
他不想见他们兄弟二人因皇权地位而心生嫌隙。
在他们心中,总有些情谊远比权势更重。也正因身在皇家,才更珍视这份难得纯粹的手足之情,不愿让它沾染半点杂质。
褚琰会意,举拳与他相碰。
二人相视而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