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滑了……”
这三个字在卡利斯塔斯脑海中回荡,苍白得如同墓穴中的尘埃,连他自己都无法欺骗。右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按下那个虚拟按键时的触感,一丝微弱的、属于热熔炸弹能量的灼热余韵,沿着监控线路反向渗透过来,灼烧着他的神经。
巨大的负罪感如同冰冷的深海,瞬间将他淹没。他,一名以坚定信仰和钢铁意志着称的审判官,竟然主动资助了一个异形污染源?虽然目的是“拯救实验样本”,但行为本身,就是对帝皇和帝国最赤裸的背叛!他仿佛能听到大审判官索尔冰冷的质问,能看到同僚们难以置信的眼神。
但在这片冰冷的负罪感深处,一股隐秘的、滚烫的、如同岩浆般危险的兴奋感,也在顽强地搏动。就在刚才,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是他!卡利斯塔斯!投出的“热熔炸弹”(虽然是虚拟的),改变了事件的走向,将那个绿色的、混乱的、独一无二的“研究样本”从自我毁灭的边缘拉了回来!他不再是纯粹的旁观者,他介入了,他影响了,他……参与了!
这种掌握“剧情”、甚至能与那个神秘的 “purgetheUnclean” 隔空“较量”的感觉,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魔力。
官方节点不能再用了。那条记录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需要隐蔽。需要一个完全属于他个人,可以让他摆脱审判官身份束缚,自由“观察”、必要时也能“适当介入”而不留痕迹的……面具。
他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投向了房间一角,那几台连接着更为古老、路径更隐秘、通常用于追踪极端危险的亚空间异象或进行高风险反情报操作的备用加密终端。这些线路的源头难以追溯,信号特征可以被伪装,是进行“深度潜入”式监控的理想工具。
“技术神甫,”卡利斯塔斯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因“刚才的意外”而显得有些不稳的沙哑,但这恰好掩盖了他真实意图的急切,“官方监控节点的信号特征过于明显,刚才的……意外干扰,证明其存在被反向追踪或污染的风险。为了确保监视任务的绝对安全与隐蔽,我需要启用‘影刃’级加密线路,建立一个完全独立的、非官方的观察窗口。”
他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确保任务安全,防止打草惊蛇,这是审判官的职责所在。
技术神甫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冰冷的蓝光,处理着这个请求。对于万机之神的仆从而言,逻辑与效率高于一切。审判官的要求符合任务逻辑,且拥有足够权限。
“请求合理。‘影刃’线路已激活。请设定观察窗口标识符。”机械音毫无波澜地回应。
标识符……一个名字。一个将伴随他踏入这片灰色地带,代表着他隐秘一面的代号。
无数念头在他脑中飞旋。“净化之刃”?太官方。“沉默观察者”?太被动。“帝皇之怒”?……他配不上这个神圣的名字。
最终,一个复杂而贴切,带着他此刻全部矛盾心绪的词汇,浮现在脑海中。
“迷茫的帝皇之剑”
一把依旧效忠于帝皇,却因面对前所未有之敌而暂时迷失了方向的利剑。这个名字,既是对他信仰的宣誓,也是对他此刻内心挣扎最真实的写照,更是一种……自我告诫(他希望如此)。
“标识符设定为:‘迷茫的帝皇之剑’。”他沉声说道,语气平静,内心却如同风暴中的海面。
“确认。匿名观察账号 ‘迷茫的帝皇之剑’ 已建立,绑定‘影刃’加密线路。信号源已伪装为……游荡的灵能背景噪音。您可以开始进行深度监控。”
成了。
卡利斯塔斯感到心脏猛地一缩,随即更加剧烈地跳动起来。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罪恶感的自由,如同毒药般注入他的血管。他拥有了一个秘密,一个完全属于他个人的,与审判庭、与帝国荣耀无关的,只与那个绿色污染源相连的秘密身份。
他深吸一口气,操作控制台,将主屏幕的监控信号切换至新的“影刃”线路。画面依旧是那个工棚,但此刻在他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层不同的色彩。他不再仅仅是冰冷的监视者,他成为了……“观众”中的一员。一个隐藏极深,动机复杂,随时可能再次“出手”的特殊观众。
他首先做的,就是去查看那个让他“手滑”的直播回放。以 “迷茫的帝皇之剑” 的身份。
他看着屏幕中的自己(官方节点)打赏出的热熔炸弹能量,如何与兽人的混乱造物发生诡异的相互作用,看着吱嘎如何从懵逼到狂喜,听着那声情并茂的、“感谢‘节点’老铁”的呼喊……
这一次,没有了官方身份的束缚,那股隐秘的兴奋感似乎更加清晰了。他甚至能……更加“客观”地分析自己那次打赏的技术细节:能量输出频率精准,时机把握绝妙,效果控制恰到好处……从纯技术角度讲,简直是一次完美的“危机干预”。
“purgetheUnclean” 的打赏倾向于“强化”和“稳定”,而他 “迷茫的帝皇之剑” 的首次出手,则是巧妙的“中和”与“控制”。风格迥异,但似乎……都很有“效果”?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那股竞争之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就在这时,实时直播画面中,吱嘎结束了又一轮危险的“技术测试”(试图给砍砍摩托加装悬浮功能,结果摔进了一个油污坑),他爬出坑,一边拧着湿透的包头巾,一边习惯性地对着镜头唠嗑:
“唉,家人们,最近这直播效果是上去了,但总觉得少了点啥……”他挠了挠绿油油的下巴,小眼睛里闪烁着不满,“你们发现没?那帮人类虾米,自打上次开着铁鸟来晃了一圈,被俺的魅力和才华震撼跑路之后,就再也没动静了!这都过去好些天了!”
他双手一摊,脸上写满了“不理解”和“委屈”:
“咋回事啊?是觉得票房不好,直接砍剧了?还是道具经费不够了?俺这主场、俺这演技、俺这随时准备wAAAGh!的激情,难道还配不上他们再来演个第二季?!”
他越说越气,对着空荡荡的垃圾场方向挥舞着拳头:
“不行!俺不答应!哪有演员随便罢演的道理!导演不出来给个说法,俺就……俺就自己把剧情推进下去!”
卡利斯塔斯(或者说,“迷茫的帝皇之剑”)看着屏幕上吱嘎那忿忿不平的样子,听着他那套自成体系的“剧组罢演”理论,刚刚因为注册小号而略微平复的心绪,再次被搅动了。
帝国侦察小队的撤退,在他的分析报告中是“任务失败,被迫撤离”。但在吱嘎的认知里,却成了“剧组跑路,票房不佳”?
这种极致的认知错位,再次带来了那种荒谬的冲击感。而这一次,在这荒谬之下,“迷茫的帝皇之剑” 心中涌起的,除了审判官应有的警惕(目标仍在期待帝国势力的互动,可能存在陷阱),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对于“第二季”可能会上演什么剧情的……
……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