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周铎和陈默，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张夏走到办公桌旁，从底下拉出皮箱，开始往里塞换洗的衣物。
“又要去天临了。”他低声感叹了一句。
“是啊！”杰西卡立刻扔下手里收拾到一半的垃圾，蹦跳着就要去拿自己的背包，“我还挺想念那边的好吃的，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收拾好！”
“等等。”张夏伸手，拦在她面前。
杰西卡停下脚步，疑惑的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这次，我一个人去。”
“什么？”杰西卡瞬间愣住，眼睛瞪得溜圆，“为什么啊？怎么又要把我扔下？这事情很危险吗？还是……你想吃独食？”
她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张夏，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点阴谋的痕迹。
“都不是。”张夏摇头，嘴角却弯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因为你有别的任务。恭喜你，杰西卡侦探，我们这次……接了两个委托。”
“两个委托？”杰西卡的眼睛瞬间像通了电的灯泡刚才那点不满立刻烟消云散。她兴奋地凑上前，几乎要撞到张夏的下巴，“快说，另一个是什么？在哪？”
“不如这样吧，”张夏想了想，索性停下动作靠在桌沿，“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你自己来决定要去哪边？一边是去天临，帮周铎找画抓贼。另一边是去……”
他故意停顿，看着杰西卡闪闪发光的眼睛，慢悠悠地吐出四个字：
“……槐驿古镇。”
“槐驿古镇？”杰西卡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几乎破音，“就是我刚才给你说过那个，沉浸式真人情景剧游戏的古镇？《夜守槐驿》那个？”她激动得原地跳了一下，膝盖不小心撞到椅背，也顾不上疼，“怎么回事？这就是你那会儿接的那个神秘电话？！”
“嗯，”张夏点头，“那个电话是卡莉·田中打来的。就是鲁本的那个侄女兼助手。”
“卡莉？她来安宁市了？”
“对。她以鲁本的名义接了这边的案子，但搞不定。”张夏言简意赅地解释，“这个案子的问题正好就是出在他们的这个主营项目《夜守槐驿》上。像你说的，这游戏进程需要三天两夜，结果从试营业没多久，就开始有大量的玩家反映，夜晚住在里边的时候总能听见女人的叹息声，凄凄切切的，听得人毛骨悚然。”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古怪的是，不止一个人声称自己真的好像穿越到了民国时代……而且明明游戏流程只过了一夜，这些人却都坚称自己在那个民国里生活了将近一个月。时间感完全错乱，精神受到很大影响。”
“开发商那边现在焦头烂额，投了巨资的项目口碑眼看要崩盘。他们目前是靠给那些遭遇异常事件的玩家退款，外加一笔额外的封口费，签了保密协议，才勉强把消息压下来，没让事情在网上大规模发酵。”张夏补充道，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但这种拿钱堵嘴的办法根本不是长久之计，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压不住的迟早要爆雷，而且成本也扛不住。”
“关键是他们请了本地的法师、所谓的风水专家去看，都束手无策，连问题根源都找不到。那个香港来的大老板估计是觉得本地人不靠谱，不知怎么托关系找到了鲁本的联系方式。卡莉仗着鲁本的名头接了委托，但亲自过来才发现，她一个外国姑娘，人生地不熟，文化隔阂太大，根本深入不了调查，连沟通都困难……所以，她想到了我们。”
“为什么找我们？难道是因为安朵斯被封印后，鲁本的精神侵蚀症状有了明显好转，她想还个人情？”杰西卡的思维转得飞快。
“聪明。”张夏赞许地点头，“开发商那边碍于鲁本的国际名头，虽然怀疑我们的能力，但也勉强同意由我们接手尝试。”
“太棒了！那……报酬呢？”杰西卡最关心这个。
“35万。”张夏微笑着报出了数字。
“35万？！”杰西卡倒吸一口凉气，掰着手指头飞速心算，“加上周铎那边的20万……师父！这次我们岂不是要发了？！55万啊！对了……这次你可千万别再脑子一热再给全捐了啊。”
张夏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抬手作势要敲她额头：“清醒点杰西卡，这钱还不是我们的呢！案子破了才算数！”
“对哦，35万呢……”杰西卡兴奋劲稍缓，忽然有点迟疑起来，她看向张夏，眼神里交织着跃跃欲试和些许不安，“师父，你……真放心让我一个人去？”
“有什么不放心的？”张夏挑了挑眉，语气轻松却带着肯定，“连安朵斯都没能拿你怎么样。况且，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去玩那个游戏吗？这下公费体验，顶级VIp待遇，多好。”
“我不是说这个！”杰西卡脸微微发红，“我是说……你不怕我经验不足，把事情搞砸了？那可是35万的大案子。”
“不会，”张夏的语气变得笃定，“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直觉敏锐，观察力强，胆子……嗯，现在也练得差不多了。而且，又不是让你真的单打独斗，遇到难题、发现线索，随时联系我，我可以远程给你分析、出主意嘛。所以……”
他拖长了尾音，看着杰西卡脸上那再也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期待，“……你已经默认选择槐驿古镇了？不用考虑一下天临？”
“对啊！还用选吗？”杰西卡毫不犹豫地点头，兴奋的原地转圈，“抓贼哪有抓鬼刺激！而且听上去就和某种幻境有关，这个方面我已经很熟悉啦。”
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在古镇的青石板路上追击谜团、破解幻象的身影了。随即，她像是想起什么，忽地凑近张夏，拖长了调子促狭的说：
“而且，总不能……耽误你和初恋单独相处的机会吧？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出空气里飘起一丝若有似无的酸味。她赶紧别过脸，假意咳嗽两声，抓起桌上那杯快见底的冰奶茶猛吸一口。
“喂！”张夏瞪大眼睛，“这你也能联想到黎非？我们现在是纯洁的同学友谊，君子之交。”
“是哦，”杰西卡转过身，叉着腰，学着他平时那种一本正经又略带嘲讽的语气，“自己穷得要死，连空调都舍不得开，却能眼睛不眨的给人家捐40万的君子！”
“我那是给反校园暴力援助基金捐的！”张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精准戳中要害的窘迫和恼羞成怒，“是公益，公益懂不懂！跟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完全不是一回事。”
“哦……”杰西卡拉长声音，一脸“我信你才怪”的表情，“原来天下就那一家反校园暴力的基金会呀？”
“杰西卡，我看你是想要造反！”张夏作势就要起身去抓这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丫头。
“错了错了！”杰西卡敏捷地一个矮身，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张夏胳膊底下钻了过去，蹿向自己的房间，在门口还不忘回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造反太难听了，我这叫……揭竿而起，反抗暴政！”
“砰”的一声，房门被她迅速关上，紧随其后的是清脆的反锁“咔哒”声，彻底将张夏“恼羞成怒”的视线隔绝在外。
张夏望着紧闭的房门，气得发笑，最终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