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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群退去后的寂静,带着血腥和焦糊的余韵,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那并非真正的宁静,而是被无限拉长的、绷紧的弦,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更恐怖的声响撕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气味——啮齿动物特有的骚臭、皮毛烧焦的呛人味道、溅洒各处的血腥气,以及酒精块燃尽后残留的、略带化学感的酒精味,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与腐败交织的死亡气息。短暂的喘息如同偷来的时光,奢侈而令人不安。酒精块的蓝色火苗在耗尽最后一丝燃料后,顽强地跳跃了几下,终于不甘地熄灭,仿佛一只垂死的蓝蝶敛起了翅膀。最后一缕青烟纤细而扭曲,袅袅散入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瞬间便被吞噬殆尽。

光线消失的刹那,每个人的心脏都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黑暗不再是缺席的光明,而是具有了实体和重量,黏稠地包裹着他们,挤压着呼吸。城城甚至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以及身边七月压抑着的、细微的颤抖声。黑子喉咙里发出极低的呜咽,不再是威胁,而是带着伤痛和不安,它湿漉漉的鼻子不断翕动,试图从充满危险气味的空气中分辨出更隐蔽的线索。

“不能停,”李建国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他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直,这个平日里轻松无比的动作此刻却艰难万分。他扶着城城的肩膀,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背部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一次次贯穿他的身体,让他额角蚯蚓般的青筋根根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早已板结的衣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带来一阵阵钝痛。“鼠群可能还会回来,或者…引来别的东西。”他补充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蠕动的黑暗。他知道,血腥味是这片森林最有效的召集令。

没有人反对,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这片森林仿佛一个活着的、充满恶意的庞大猎场,每一次停顿都可能成为捕食者眼中的靶心。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行动起来。他们沉默地收拾起所剩无几的、侥幸未被鼠群尖牙利爪破坏的装备——主要是几个变形但尚未破裂的水壶,里面晃荡的清水此刻比黄金更珍贵;少量用坚韧复合材料密封完好的高能量食物块,像灰色的石头,却是维持生命的燃料;以及李建国那把沾满凝固污血和鼠毛的砍刀,刀锋在偶尔透过枝叶缝隙的惨淡微光下,反射出冰冷而疲惫的寒芒。七月的医疗包被鼠群撕扯开,一些绷带和药品散落遗失,她只能捡回相对完好的部分,动作麻利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黑子一瘸一拐地跟上,后腿的伤口经过七月的简单清洗和包扎,依旧有暗红的血珠从纱布边缘渗出,将它腿部的毛发黏成一绺一绺。它每一次迈步,受伤的后腿都微微抽搐,但它始终昂着头,耳朵警惕地转动,眼神中的忠诚与警惕未曾稍减,仿佛守护着这支残破的小队是它与生俱来的使命。

他们继续朝着那神秘弓箭手所指的方向跋涉。那个方向,是黑暗中唯一可能存在的希望灯塔,尽管微弱,却支撑着他们麻木的双腿向前移动。脚下的路愈发难行,腐烂的植被层层叠叠,像一张湿滑厚重的毯子覆盖在地表,下面隐藏着无数自然的陷阱——湿滑得能照出人影的苔藓、盘虬卧龙般突起、带着黏液的树根,以及偶尔出现的、被落叶掩盖的浅坑。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脚掌先试探性地落下,确认承重后才敢将身体重量压上,仿佛在雷区跳舞。湿冷的寒气从脚底顺着腿骨向上蔓延,带走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热量。

而那地底的“嗡嗡”声,似乎更近了,不再是单纯的、令人心烦意乱的背景音。它变得更加清晰,带着某种低沉而规律的震颤,“嗡……嗡……”,如同一个沉睡在地底深处的巨大生命体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和呼吸。这震颤通过脚底传来,顺着骨骼向上传导,直抵心脏,让他们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试图与这诡异的节奏同步,带来一种胸闷欲呕的烦恶感。

周围的树木也变得更加怪异,仿佛受到了地底某种力量的扭曲和污染。枝干不再遵循自然的生长规律,而是以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扭曲着,如同痉挛的肢体,或是垂死挣扎的触手。粗糙的树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下面暗红色的、仿佛新鲜肌肉纤维般的木质层,甚至能看到一些类似血管的脉络在微弱地搏动。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淡淡的、类似铁锈和酵素的酸味,在这里变得浓郁起来,刺激着鼻腔黏膜,让人喉咙发干发紧。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具体的时间感早已在恐惧和疲惫中变得模糊,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这片开阔地出现得极其突兀,与周围密集、扭曲的林木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生生抹去了所有植被。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粉末,质地细腻,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单调而令人不安的“沙沙”声响,像是踩在碾碎的、冷却的火山岩上,又像是踩在某种巨大生物干燥凝结的血痂之上。开阔地的中央,零星矗立着几座焦黑色的、如同用粗糙熔岩堆砌而成的锥形结构,高度约两三米,形态丑陋而不规则,表面布满大小不一的蜂窝状孔洞。一些孔洞的边缘,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微光,并非反射外界光线,而是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仿佛内部有永不熄灭的炭火在持续闷烧,散发着持续而稳定的热量,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是火蚁丘?”秦川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惧,尾音甚至有些变调。他学识渊博,听说过热带地区攻击性极强的火蚁,能构筑巨大的巢穴,但眼前的这些“蚁丘”规模远超常识,那焦黑的颜色、隐隐的红光,以及散发出的灼热气息,都透着一股教科书上绝无记载的邪气。他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这是一个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此刻却只摸到一手冰冷的汗湿。

城城内心的不安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强忍着掉头就跑的冲动,握紧了手中的强光手电,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他深吸一口气,将光柱扫向最近的一座蚁丘。冷白的光线刺破昏暗,精准地打在那些幽深的孔洞上。孔洞内部并非简单的泥土结构,而是呈现出一种光滑的、类似琉璃质的质感。光线下,似乎有暗红色的、饱满的东西在孔洞深处缓慢地蠕动,看不清具体形态,只能感受到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生命力。一股明显灼热的气息,混合着更加刺鼻的、如同强酸和硫磺混合的酸味,随着光线的惊扰,从孔洞中扑面而来,让城城忍不住偏头干咳了一声。

“小心点,绕过去,千万别靠近!”李建国沉声道,他的山林经验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些蚁丘散发出的热量和气味,以及那种内蕴的、狂暴的生命力,都指向极度的危险。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紧贴开阔地的边缘,尽可能远离那些散发着不祥红光的锥体,快速通过这片死亡区域。

然而,灾难往往在最不经意的时刻降临。就在他们绷紧神经,准备从边缘绕过这片开阔地时——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令人心悸的断裂声,从城城脚下传来!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他踩中的那片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的、覆盖着暗红色粉末的“坚实”地面,竟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那根本不是坚实的土壤,而是一层脆弱的、由某种灼热的分泌物和泥土混合凝固而成的“外壳”!这外壳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体重,瞬间分崩离析!

“城城!”七月的惊呼声尖锐而凄厉,充满了绝望。

城城只觉脚下一空,仿佛踏入了无底的深渊。一股灼热、带着浓烈硫磺和酸腐气味的气流从下方猛冲上来,呛得他瞬间失去了呼吸。整个人瞬间失重,朝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坠落!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又骤然沉向无底深渊。他下意识地挥舞手臂,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可以依附的东西,却只捞到了一把滚烫得灼手的空气和几块随着他一同崩落的、边缘带着暗红火星的碎块!失重的恐惧感淹没了他,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视野中只有上方那个迅速变小的、不规则的光明缺口,以及周围飞速上升的、散发着暗红微光的壁垒。

“抓住!”离他最近的秦川反应极快,几乎是出于本能,猛地向前扑倒在地!碎石和红色的粉末溅了他一脸,他也顾不上了,半个身子毫不犹豫地探进那突然出现的、散发着灼热气息和红光的陷坑边缘,手臂拼命向下伸展,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死死抓住了城城因为挥舞而向上伸出的手腕!

下坠的势头猛地一顿!城城整个人悬吊在陷坑之中,巨大的惯性让秦川感觉自己的胳膊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他闷哼一声,胸口重重撞在灼热滚烫的坑缘,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窒息。但他死死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五指如同铁箍般,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扣住城城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城城手腕上脉搏的狂跳,以及从下方传来的、那股试图将城城拖入深渊的巨大力量。

“拉他上来!”李建国和七月也立刻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们不顾一切地扑上前,李建国忍住背部的剧痛,和七月一起,死死抓住秦川的腿和腰间的武装带,身体后仰,双脚死死蹬住地面,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拖拽。地面的红色粉末被他们的动作搅动,飞扬起来,迷蒙了视线。

混乱中,城城下意识握在手中的手电,光柱在剧烈的晃动中向下扫去——

光线所及之处,陷坑下的景象让所有目睹的人心胆俱寒,如坠冰窟!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塌陷!下方是一个巨大无比、仿佛没有尽头的地下空间,深邃得让光线都无法触及底部!而他们所在的这个陷坑,仅仅是这个巨大空间顶部的一个脆弱的“天窗”!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下方空间的四壁,并非预想中的岩石或泥土,而是由无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燃烧的蜂窝般的六角形巢室构成的巨大结构!那结构向上向下、向左向右无限延伸,仿佛一座倒悬的、深植于地底的巨塔!塔壁呈现出一种暗红的熔岩色,表面异常光滑,泛着类似琉璃质或某种生物甲壳的油亮光泽,无数巢室内部都透出暗红色的光芒,亮度不一,明灭不定,将整个幽深的地下空间映照得光影诡谲,如同传说中焚烧罪孽的炼狱深渊!

而在这座“火蚁塔”的塔壁上,无数拳头大小、通体暗红、甲壳锃亮如同烧红烙铁的生物,正在快速爬行!它们有着蚂蚁般的典型形态,但头部比例极大,覆盖着坚硬的几丁质头盔,一对巨大的、锯齿状的口器如同烧红的铁钳,不断开合,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最可怕的是它们腹部末端,那里隐隐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仿佛蕴藏着炽热的能量或是致命的毒液,随着它们的移动而明暗变化。这些暗红的、仿佛来自地狱的火蚁,显然感受到了上方坠落的光线、震动以及活物的气息,瞬间骚动起来!原本相对有序的爬行轨迹被打乱,它们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腾岩浆,翻滚着,汇聚着,无数双冰冷的复眼闪烁着残忍的凶光,齐刷刷地“锁定”了上方悬吊着的、如同入侵者般的城城!一股更加灼热、带着浓烈硫磺和腐蚀性酸液气味的恐怖热浪,如同火山喷发前的吐息,从坑底猛地席卷而上!

“是火蚁!快拉他上来!”李建国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被这种变异火蚁群起攻之的恐怖画面——那将不是简单的啃噬,而是被灼热的口器撕裂,被强酸体液腐蚀,顷刻间化为白骨,甚至可能被拖入巢穴,成为孵化后代的养料!他手臂肌肉贲张,不顾背部撕裂般的疼痛,疯狂地向后发力。

就在这时,秦川感觉抓住城城的手猛地一沉!他低头一看,只见几只动作异常迅捷的火蚁工蚁,竟然无视了垂直陡峭、光滑灼热的巢穴壁,如同红色的鬼影,又如同一道道流动的岩浆,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攀爬!它们烧红铁钳般的口器大大张开,露出里面蠕动的、不断滴落着透明酸性唾液的内颚,那唾液滴落在巢壁上,立刻发出“嗤嗤”的轻响,冒出缕缕白烟。最前面的几只,已经快要触碰到城城悬空的靴底!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隐隐传来,不知是来自坑壁,还是来自城城被热浪灼伤的鞋底!

“快!拉!它们上来了!”秦川嘶声大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扭曲变形。他感觉自己的手臂肌肉和肩关节已经到了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扯断。他双脚死死勾住地面一块凸起的硬物,腰腹核心绷紧如铁,配合着李建国和七月的拖拽,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奋力向上拉。坑缘灼热的气体炙烤着他的脸颊和手臂,皮肤传来一阵阵刺痛的灼烧感,但他浑然不觉。

城城也感觉到了脚下那致命的灼热和令人作呕的酸腐气息正在急速逼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在滚烫的坑壁上疯狂地抓挠,手掌瞬间被粗糙灼热的壁面烫出一片水泡,水泡破裂,鲜血淋漓,钻心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终于,指尖抠住了一块稍微突出的、相对坚硬的巢室边缘。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借着这微不足道的支点,配合着上方的拉力,腰腿猛地用力向上狠狠一窜!

“嗤——!”

一道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一只最先冲上、体型稍大的火蚁,在距离城城靴底仅半尺之遥时,猛地跃起!它腹部收缩,头部昂起,口器张开,一股透明无味、却散发着强烈危险信号的酸性液体,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而出!液体擦着城城奋力上提的裤腿边缘掠过!

“刺啦——”一声轻响。坚韧的帆布裤腿如同被无形的火焰舔舐,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巴掌大的破洞,边缘焦黑卷曲。紧接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灼烧剧痛从小腿皮肤上传来,那痛感并非单纯的烫伤,还带着一种诡异的、向皮肉深处渗透的腐蚀性疼痛,让城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额头冷汗瞬间密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三人合力,终于将城城从这炼狱入口硬生生拖拽了上来!城城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依旧滚烫的暗红色“地壳”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贪婪地吞咽着地面上方虽然酸涩却远比下方“干净”的空气。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跳出来。小腿上被酸液溅射到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持续不断、钻心刺骨的灼痛,皮肤已经红肿起来,中心位置开始发黑,可见那酸液的腐蚀性之强。

而那个被城城踩出的陷坑之下,被彻底惊动的火蚁群,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沸腾、暴走了!如同爆发的火山岩浆,又如同决堤的红色死亡潮水,数以千计、万计的工蚁从蜂巢般的巢室中疯狂涌出!它们腹部末端的红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急促,如同被集体点燃的引信,将整个地下空间映照得愈发猩红可怖。它们沿着垂直的塔壁,形成数道红色的激流,向上疯狂攀爬,动作迅捷得令人眼花缭乱。尖锐刺耳的嘶鸣声(并非通过空气,更像是某种高频振动直接传入脑海)和无数口器开合发出的“咔嚓咔嚓”声,从坑底汇聚、叠加、放大,形成一股毁灭性的、令人精神崩溃的恐怖声浪,如同来自地底熔炉的咆哮!它们显然将上方这几个惊扰了它们巢穴的入侵者,视为了必须彻底焚毁、吞噬的终极目标!

“跑!快跑!离开这片区域!”李建国顾不上背伤如同烈火灼烧,嘶声喊道,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完全破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他甚至来不及去查看城城的伤势,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

四人一犬,用尽身体里压榨出的最后一丝力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过这片布满死亡陷阱的暗红色开阔地,冲向对面那片相对“坚实”、树木扭曲的丛林。他们的脚步踉跄,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肺部火辣辣地疼。身后,那陷坑中不断涌出的、仿佛无穷无尽的红色死亡潮水,以及整个地下“火蚁塔”被惊动后传来的、如同万千冤魂哭嚎又如同熔炉核心咆哮般的恐怖声浪,成为了他们逃离这片燃烧炼狱的最深刻、最绝望的烙印,深深地刻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他们不知道这座庞大无比的“火蚁塔”究竟覆盖了多广的地下区域,里面到底藏着多少这种狂暴的、仿佛来自地狱的火蚁。他们只知道,这片被称作鬼哭坳的原始丛林,其隐藏的恐怖,已经远远超越了正常生物的范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燃烧的、随时可能崩塌的深渊边缘,而深渊之下,是沸腾的、等待着将他们吞噬的红色死亡。

脚下的腐殖层变得湿滑黏腻,仿佛这片森林正用无形的触手拖拽他们的脚步。城城小腿上被酸液溅射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灼痛,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伤处,但他咬紧牙关不敢停下。黑子似乎感知到主人的痛苦,不时回头用湿润的鼻子轻触他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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