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彩排进入最后阶段,后台比往常更热闹。
夏晚晴穿着定制的银色礼服,正对着镜子练习《文化复兴赋》的朗诵,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敦煌飞天,破壁而舞;三星堆树,闻声乃鸣。此非幻梦,是文脉重续之象也。”
岳川抱着一把改良过的电古筝走过来,琴身镶嵌着敦煌壁画风格的飞天纹样:“试试这个,《古今和鸣》的间奏部分,需要你用朗诵衔接古筝独奏,我加了段电子音效,像壁画里的飞天飞出来的声音。”
夏晚晴侧耳听着琴音,指尖跟着节奏轻叩桌面:“有那股飘逸感了。昨天航天部门发了航天员练《渔舟唱晚》的视频,迷你古筝在失重状态下弹出的旋律,居然比地面更空灵。”
“太空里没有重力,音符也能飞得更远。”岳川调试着琴弦,忽然想起敦煌壁画里的“飞天奏乐”,那些飘带缠绕的乐师,或许早就畅想过“天上的音乐”。
彩排间隙,《国宝档案》的制片人匆匆赶来,递过一份敦煌研究院的邀请函:“他们看了三星堆那期节目,说想请您为莫高窟第320窟的‘飞天乐舞图’创作一首主题曲,还说要在窟内举办一场特殊的演奏会,用您设计的乐器,让千年壁画‘活’起来。”
岳川接过邀请函,封面上印着飞天反弹琵琶的图案,心头一动:“反弹琵琶,本身就带着打破常规的劲儿,适合用琵琶混搭电子乐,搞点‘古今碰撞’的感觉。”
“太妙了!”制片人眼睛发亮,“播出时正好接在春晚之后,观众肯定会追着看。”
离开央视,岳川直奔敦煌。研究院特意清出了第320窟,窟内灯光柔和,壁画上的飞天披着飘带,有的弹琵琶,有的吹筚篥,姿态轻盈得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墙上飘下来。
“您看这处,”研究员指着飞天的手部动作,“反弹琵琶的角度很特别,手腕要转180度,现在能完整复原这个姿势的乐师已经很少了。”
岳川盯着壁画看了许久,忽然拿起随身携带的合成器,指尖在琴键上跳跃,模拟出琵琶的轮指音效,又混入电子鼓点,像飘带在风中翻动的声音。
他轻声哼唱起来,歌词是临时填的《飞天谣》:
“彩绸为翼,破壁而飞,
指尖琵琶,反弹成晖。
千年风沙,掩不住眼波流转,
一声轻吟,便引星河同醉。
莫高窟的灯,照过谁的眉?
画中人的梦,等了多少岁?
且借我弦音,当一阵风,
送你飞出这石窟,看人间春归。”
歌声在窟内回荡,仿佛真的有飞天从壁画上探出头来。研究员红了眼眶:“守了一辈子壁画,今天才觉得她们是‘活’的。”
岳川放下合成器,指尖抚过壁画的边缘:“她们本来就活着,只是需要有人喊她们一声。”
从敦煌回来,《江湖儿女》的连载已经更新到第十五章。岳川特意写了段张无忌和赵敏在西北建学堂的情节,字里行间带着敦煌的影子:
“赵敏让人把石窟里的壁画拓下来,贴在学堂的墙上。
孩子们围着‘飞天奏乐’的拓片,指着反弹琵琶的仙女问:‘赵先生,她为什么要反着弹琴?’赵敏笑着摸摸孩子的头:‘因为她想换个样子给你们看呀。就像读书,不一定非要端坐着,躺着看、跑着看,只要能看进去,都是好的。’
张无忌在旁边削竹简,闻言笑出声:‘当年你在王府里,不也总反着来?’赵敏丢过去一块布:‘缝你的书套去,少管我教学生。’”
评论区的讨论比往常更热烈,有读者晒出自己去敦煌旅游的照片,说“看着壁画就想起《江湖儿女》里的学堂”;还有家长留言,孩子看完章节后吵着要学琵琶,说“想弹给壁画上的仙女听”。
老吴在电话里笑得合不拢嘴:“番茄的‘文化主题阅读周’数据爆了!《江湖儿女》带动了一堆历史、艺术类书籍的销量,连出版社都来求合作,想把你的小说和传统文化科普书捆在一起卖。”
岳川刚挂了电话,军乐团的赵铁军团长就打了过来。
赵团长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军人,嗓门洪亮如军号:“岳川啊,新年联欢会想请你写首军乐,结合咱们的铜号和现代编曲,要能吹出‘新时代强军’的劲儿!你之前那版《黄河》太提气了,战士们都说想听新的!”
“没问题,”岳川想起敦煌壁画里的“军乐图”,“就叫《长风号》,用铜号做主旋律,加电吉他和架子鼓,让传统军乐也能‘炸场’。”
“这名字好!”赵团长在电话那头笑,“等写出来,我带着全团战士给你当听众!”
春晚直播当晚,岳川站在舞台中央,指尖划过电古筝的琴弦。
前奏响起时,背景LEd屏上的敦煌飞天缓缓“活”过来,随着旋律飘动;中段的电子音效混入时,飞天的飘带突然化作数据流,与三星堆神树的影像交织——古老与现代,在这一刻撞出璀璨的火花。
夏晚晴的朗诵适时切入:“……乐声不止于耳畔,更在心间;文脉不囿于故纸,更在当下。此乃吾辈之幸,亦是时代之幸!”
零点钟声敲响时,太空站传来航天员用迷你古筝弹奏的《渔舟唱晚》片段,地面上的民乐合奏与之呼应,透过屏幕传遍千家万户。
后台,岳川收到一条来自敦煌研究院的消息,附了张照片:第320窟的壁画前,几位年轻的研究员正用他写的《飞天谣》做背景音乐,对着壁画临摹,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竟与歌词里的“一声轻吟”莫名契合。
他忽然明白,所谓“传播”,从来不是单向的输出,而是像这跨时空的乐声一样——你唤它一声,它便应你一句,如此往复,方能让那些沉睡的美好,真正醒过来,走下去。
口袋里的笔记本上,新写的小说标题《破壁人》跃然纸上。这一次,他想写一群年轻人如何用现代技术修复古籍、复原古乐,让更多“敦煌”与“三星堆”,在这个时代重焕光彩。
而扉页上,他抄了句《飞天谣》的歌词:
“且借我弦音,当一阵风,送你飞出这石窟,看人间春归。”
风已起,春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