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贡,某处荒僻的滩涂。
黎明前的海风格外凛冽,带着咸腥和淤泥腐败的气味,吹拂着几个如同从地狱爬出的身影。陈豪、阿力、刀疤霆、四眼仔,以及被搀扶着的蛇眼明和大头仔,终于从那恶臭弥漫的下水道钻出,踏上了这片被黑色淤泥和碎石覆盖的海岸。
所有人都近乎虚脱,浑身沾满污秽,冰冷的污水浸透了单薄的衣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蛇眼明和大头仔更是面无人色,呼吸微弱,仿佛随时会倒下。
“找……找个避风的地方……”陈豪牙齿打着颤,声音沙哑。他强撑着【危险感知】,确认暂时没有追兵的气息。
阿力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指着不远处一片嶙峋的礁石群:“那边。”
几人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礁石后面,终于暂时摆脱了刺骨的海风。刀疤霆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四眼仔则急忙检查蛇眼明和大头仔的状况,脸上写满了担忧。
“药……药还在吗?”陈豪看向四眼仔。
四眼仔慌忙从怀里掏出用油布紧紧包裹的药包,幸好没有浸水。“在,在!”
“给他们用上。”陈豪吩咐道,自己则靠在礁石上,感受着肋部旧伤传来的阵阵刺痛和身体的极度疲惫。系统空间里还有少量压缩饼干和清水,但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当众取出。
“豪哥,现在怎么办?东星的人肯定会追过来!”刀疤霆喘匀了气,焦急地问道。
陈豪看向漆黑的海面,又回头望了望城寨方向那片扭曲的天空。“这里不能久留。我们需要船,或者找个更隐蔽的地方。”
阿力沉默地站起身,走到礁石边缘,仔细观察着海面和海岸线的情况。“潮水在退。天亮之前,我们必须离开这片滩涂,太开阔了,容易被发现。”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刀疤霆猛地抓起手边的石头,阿力的手按在了飞刀上,陈豪也握紧了怀里的枪。
只见海面上,一艘没有开灯的小型快艇,正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向他们所在的滩涂靠近!
“妈的!追得这么快?!”刀疤霆低吼。
陈豪眼神冰冷,示意众人压低身形,准备战斗。
快艇在离岸边十几米的地方停下,熄灭了引擎。一个身影站在船头,朝着礁石方向压低声音喊道:
“豪哥?是豪哥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
陈豪眉头一皱,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他自己微微探出头,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向船头那人。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深色水靠,身形精干,脸上……左边眉毛处,一道浅疤若隐若现!
是那个“眉疤男”!或者说,是黄启发的线人?
“是你?”陈豪沉声回应,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
“黄Sir让我来的。”眉疤男语气急促,“城寨出口被东星和和兴盛封死了,水路是唯一的机会。快上船!”
刀疤霆看向陈豪,眼神询问。四眼仔也紧张地等待着陈豪的决定。
阿力低声对陈豪说:“船是真的。但人,未必可信。”
陈豪大脑飞速权衡。留在这里,天亮后就是活靶子。上船,可能是生机,也可能是另一个陷阱。但黄启发目前似乎没有害他们的理由,而且这确实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上船!”陈豪最终做出了决断,“阿力,你和我先上,确认安全。”
阿力点头,和陈豪一起,小心翼翼地向快艇涉水走去。冰冷的海水淹没到大腿,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靠近快艇,陈豪和阿力迅速检查了一下船舱,确认没有埋伏。
“快!时间不多了!”眉疤男催促道。
陈豪对礁石后打了个手势。刀疤霆和四眼仔立刻搀扶着蛇眼明和大头仔,艰难地涉水过来。几人合力,将两个伤员先弄上船,然后其他人也迅速登船。
快艇空间狭小,挤得满满当当。眉疤男一言不发,熟练地发动引擎,快艇发出一阵低吼,调转方向,朝着香港岛南面的海域驶去,很快便将那片危险的滩涂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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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间,东星坨地。
耀扬脸色铁青地听着心腹的汇报,额头青筋暴起。
“扬哥,西贡滩涂那边发现了脚印和痕迹,他们应该是从排污渠跑到海边了!但是……没找到人,可能坐船跑了!”
“废物!一群废物!”耀扬暴怒,一脚踹翻了眼前的茶几,“连几个残兵败将都抓不住!给我查!查清楚他们坐的什么船,往哪个方向去了!”
“是,扬哥!”
心腹连滚爬爬地退下。耀扬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血丝和疯狂的杀意。陈豪跑了,等于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更重要的是,骆驼那边……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压抑着极致的愤怒:“骆驼哥,陈豪那伙人,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骆驼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悦的声音:“跑了?阿扬,你让我很失望。城寨那么大动静,最后却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溜了?”
耀扬咬着牙:“是我疏忽。但谁能想到他们能从排污渠跑到西贡?肯定有人接应!”
“接应?”骆驼的声音冷了下来,“阿扬,现在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吗?我让你处理手尾,不是让你把动静越闹越大!现在全香港都知道我们东星在城寨动枪动炮,o记那边我怎么交代?”
“骆驼哥!我……”
“够了!”骆驼打断他,“这件事到此为止!先把城寨的烂摊子收拾干净!至于陈豪……他跑了也好,免得留在香港继续惹是生非。你把精力,放在该放的地方!”
电话被挂断。耀扬听着话筒里的忙音,脸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黑,最终化为一片骇人的狰狞。
“到此为止?老东西……你果然只想着你自己!”他猛地将电话机砸在地上,碎片四溅,“你想保乌鸦,想压我?好!很好!”
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狠毒。
“来人!”他对着空荡的大厅低吼,“给我联系泰国那边的人!告诉他们,计划……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