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卓的目光落在榻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他的夫人正站在床前,泪流满面,几近晕厥。而自己怀中抱着的竟是……
他猛地坐起身,赤裸的身躯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身旁女子雪白的肌肤刺得他眼睛生疼,那是他夫人的亲妹妹陈氏!
颜卓慌乱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袍,手指因震惊而微微发抖。“夫人!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他急切地想解释,却被妻子后退一步躲开了。
“将军!你、你怎么可以!”将军夫人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撕扯出来的,“她是我妹妹啊!”话音未落,她身子一软,晕厥过去。
颜卓急忙上前接住妻子瘫软的身子,转头看向刚刚醒来的陈氏。她睁着朦胧的睡眼,待看清状况后,脸上迅速浮现出委屈与自责交织的神情。
“将军……”她声音颤抖,拽过锦被将自己裹紧,在被子下瑟瑟发抖。
颜卓眼神冰冷如刀,“把衣服穿好,来正厅候着。”他抱起昏迷的妻子大步离去,留下陈氏独自在寝房中。
待脚步声远去,陈氏抹去脸上的泪水,缓缓起身。她穿上那件来时的水绿色长裙,仔细梳理好凌乱的长发。铜镜中映出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纤细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仿佛透过皮肤钻进了心里,让她浑身发冷。
走向正厅的每一步都沉重无比。陈氏紧握双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正厅里,颜卓背身而立,挺拔的背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眼神冷得让她心寒。
“为何?”短短两个字,却像一把利刃刺穿陈氏的心房。
她鼓起全部勇气,泪水夺眶而出:“将军问我为何?因为我爱将军,从我第一次见到将军开始,就仰慕将军,心中便只有将军一人。”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爱将军在先,为何将军最后娶的却是我的姐姐?”
颜卓面上毫无波澜,眼中的厌恶却更深:“呵,那你就爬上自己姐夫的床?”
这露骨的羞辱让陈氏几乎崩溃:“对!就算用这种手段我也要留在将军身边!我无法忍受姐姐提起将军时那一脸幸福的模样,无法忍受将军百般呵护姐姐。就算是做将军的妾,我也心甘情愿!”
“你觉得这样我便会娶你?”
“会的!因为将军是正人君子,定会对有肌肤之亲的女子负责。”
颜卓的眉头锁得更紧。他深知女子名节的重要性,若是不娶她,必会落人口实。最终,他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便纳你为妾。”
那日后,陈氏如愿以偿地进了将军府,而将军夫人则日渐消瘦,对颜卓冷淡疏离。颜卓心中有愧,处处迁就夫人。其实他对夫人并无深情,这桩婚事本是父母之命,他一直与夫人相敬如宾。
不久,陈氏怀上了身孕。这本不是颜卓所愿,是陈氏偷偷倒掉了避子汤才有的结果。孕期里,颜卓对陈氏不闻不问,反而更加体贴地照顾情绪低落的夫人。
每当看到将军细心搀扶姐姐在园中散步,为她披上披风,陈氏就感到心如刀割。她独自承受孕吐不适,夜半腿抽筋时也只有丫鬟相伴。这份冷遇让她对颜卓心寒一分,对姐姐的仇视就加深一分。
直到临产前两月,她得知将军夫人也怀孕了。这个消息让陈氏彻底心冷。原来将军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一直都在姐姐那里。
生产那日,凄厉的痛呼声在院落中回荡,而颜卓正与夫人共用晚膳。听到婴儿啼哭,将军夫人放下筷子,轻抚尚未隆起的小腹:“将军去看看孩子吧。”
颜卓温柔一笑:“夫人可吃饱了?我们出去走走,对你的身体和孩子都好。”
将军夫人点点头没再多说,她也要做母亲了,她生产之时也是希望有夫君陪着的,但她也不是什么大度的娘子,她只提醒颜卓一遍,若是颜卓去看望陈氏,那她也不在意,也在情理之中,她也不会恼,但若是提醒后将军不去,那她也不会再劝说。
陈氏生产那时天气正有些凉意,颜卓带夫人消食遛弯前夫人披上白色狐狸绒披风,细心系好带子:“夜晚风凉,夫人小心着凉。”
看着丈夫体贴入微的模样,将军夫人浅浅一笑。她不再为爱情而活,而是为了腹中的孩子。这个认知让她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
窗外,秋风萧瑟。产房内的陈氏抱着新生的婴儿,听着远处传来的笑语声,眼中渐渐凝起寒冰。她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颊,低声自语:“娘一定会为你争得该有的一切……”
从此,将军府中的暗潮汹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