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听风司细作一事后,张行片刻未停,仅在行宫换了匹快马,便在禁卫的护卫下,风驰电掣般赶往城西的军器所,那里的研究成果,才是他此次匆忙返回成都的核心目的。
军器所深处,一间戒备格外森严的工坊内,随着工匠的操作,一台结构复杂的金属器械发出了有节奏的轰鸣声。
锋利的刀具在坚固的金属胚料上稳定地移动,切下规整的切屑,一个圆形的炮管内壁正被一点点地镗削得光滑如镜。
旁边另一台类似的机器,则在车削着一个巨大的飞轮构件,精度远超手工打磨。
张行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终于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和赞叹,他仔细检查了刚刚加工好的几个零件,尤其是那根初步镗削完成的炮管内壁,用手触摸着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和平滑度,感慨道:“好!太好了!
我当初仅仅提供了一些粗略的构想和草图,没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月时间,你们竟然真的将实用的镗床和车床做了出来!而且精度远超我的预期!”
他看着围拢过来的以徐怀瑾、宋应星、薄珏等为首的几位核心研究员,以及几位技艺最高超的大匠师,注意到他们每个人眼中都布满了血丝,身形也比上次见时清瘦了不少,显然为了攻克技术难关,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
“诸位爱卿,你们都是我大夏的瑰宝,是撑起华夏未来的栋梁!研究工作固然重要,但万望务必保重身体!身体才是革新的本钱,未来的路还长,华夏更需要你们长久的才智!”
院长徐怀瑾连忙代表众人回应,他的声音虽然疲惫,却充满兴奋,“多谢大王关心!我等定会注意休憩。
不过,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突破,首要之功,还是在于大王您提供的那些草图指明了方向,让我等少走了无数弯路,直指核心要害!若非如此,单靠我等闭门摸索,恐怕数年也难有今日之成果。”
待张行仔细观摩完两台原型机的持续运作后,徐怀瑾趁热打铁,请示下一步的研究方向,“大王,如今用于精密加工的镗床、车床已初步成功,解决了基础加工能力的问题。
研究院内部经过讨论,认为可以开始着手研制您曾提及的,以蒸汽为动力的机器——蒸汽机了,不知大王对此,有何具体的指示或建议?”
张行闻言,笑着摆了摆手,“诸位皆是当世顶尖的专业人才,汇聚了工巧格物之精华,我之前提供的草图,不过是抛砖引玉,指出了一个大略的可能性。
这具体如何将设想变为现实,如何设计每一个气缸、活塞、连杆,如何解决密封、效率等无数细节难题,全靠诸位群策群力,反复试验。
在此事上,我没有什么具体建议可提供,一切都以研究院的讨论和诸位大家的判断为准!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他环视了一圈工坊内所有参与此项工程的匠人和研究员,提高声音,并宣布了奖赏决定:“镗床、车床的成功研制,标志着大夏的工业能力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此乃不世之功!
所有参与此项目的工匠,按照其技术等级和在项目中的贡献,分别赏赐白银十两、三十两、五十两、一百两!
所有研究院研究员,按照其职级和贡献,分别赏赐白银五十两、一百两、两百两!徐怀瑾、宋应星等几位核心研究员,居功至伟,每人特赏银一千两!”
工坊内顿时响起一片激动和感恩的声音:“多谢大王恩赏!大王万岁!”
张行抬手虚按,让众人安静下来,正色道:“不必多礼!我大夏立国之本,在于唯才是举,赏罚分明!只要诸位有功于国,有利于民,无论是何出身,无论是工匠还是学士,都将得到应有的奖赏和尊重!望诸位再接再厉,共创盛世!”
待激动的众人领命散去后,徐怀瑾和宋应星等几人陪着张行在工坊内缓步而行。
徐怀瑾道,“大王,若蒸汽机真能研制成功,其首要应用,是否应在战船之上?以钢铁巨舰,辅以蒸汽之力,横行江河湖海,则我大夏水师将无敌于天下。”
张行点头肯定,“不错!水上运输,对动力的需求最为迫切,也是验证和展示蒸汽机威力的最佳平台。
明年,我军战略目标直指湖广,湖广水网密布,若能以蒸汽机战船控制长江及其支流,我大夏军队的机动能力和后勤补给效率将得到质的飞跃,远非依赖风帆和人力可比。”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眼下陕西旱情持续,虽已全力从四川调粮,两地间也在不断修缮拓宽官道,但陆路运输耗费巨大,效率终究无法与水运相比。
若能打通并控制长江水道,利用蒸汽船只进行大规模运输,对于缓解陕甘灾情,支撑前线战事,意义重大!”
宋应星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接口道:“大王高瞻远瞩,蒸汽之力一旦成功驾驭,其应用必将远超舟船之利,臣观此物,蕴含天地之力,若能推广,未来之世,恐将远超我等今日之想象!”
张行看着这位杰出的科学家,意味深长地说道:“宋先生所言不差,但诸位需知,蒸汽之力,或许仅仅是一个开始,一个短暂的过渡。
未来的世界,动力的来源、交通的方式、生产的模式,将会发展到远超我们如今最大胆想象的地步。
所以,我才一再要求诸位,一定要保重身体!我希望你们不仅能创造这个时代,更能亲眼见证,甚至亲手推动那个更加辉煌时代的来临!”
处理完军器所的事务,张行将禁卫军统领张继宗叫到一旁,神情严肃地吩咐道:“继宗,此地之安危,关乎国运,重于泰山!
从今日起,增派一千五百名禁卫,常驻军器所外围,构筑防线,由禁卫副统领亲自负责,实行最严格的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