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武院内气血奔涌、锐士实力暴涨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先是在军中小范围流传,随后不可避免地越过宫墙,直达帝国权力核心,最终呈至嬴政的御案。
今日麒麟殿早朝,气氛迥异往常。百官交头接耳,议论焦点不再是寻常赋税刑名,而是那个声名鹊起的“黑龙武院”与更为神秘的“呼吸法”。好奇、猜疑、嫉妒、期盼……种种情绪在殿内暗流涌动。
“陛下驾到——!”
内侍尖利的唱腔压下嘈杂。嬴政玄衣冕旒,步履沉稳地登上玉阶,端坐龙椅。他目光如深潭扫过群臣,最终在武官队列前列那个风尘仆仆却精神矍铄的身影——蒙恬身上,略有停顿。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例行开场。
话音未落,蒙恬已大步出列,声若洪钟:“臣,蒙恬,有本启奏!”
唰!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这位战功赫赫的上将军。
“讲。”嬴政声音听不出波澜。
蒙恬深吸一口气,自怀中取出一卷厚厚绢帛,双手奉上:“臣恳请陛下,御览此物!”
内侍急忙接过,恭敬铺展于御案。
嬴政垂目,绢帛上所载并非文字,而是一幅幅炭笔精绘的图卷!首幅,数百赤膊锐士于校场演练,周身气血蒸腾隐现红光,动作矫健如豹,力量感扑面而来!次幅,内力检测铜管前,叶轮旋转之速几成虚影!第三幅,实战对抗,拳风呼啸,枪出如龙,激烈程度远超寻常操演!
纵以嬴政之深沉,目睹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眼神亦为之一凝。他清晰感知到,画中士卒的精气神,已超越寻常精锐范畴。
“此乃黑龙武院五百锐士,修习《饕餮功》与《基础灵息吐纳法》一月之成效实录!”蒙恬声音难掩激动,“据署令章邯统计,一月内,五百锐士平均力量增三成,速度提两成,耐力涨五成!内力修为,全员稳固淬体境,百人突破二重,十人已达三重巅峰!协同作战之力,更是倍增!”
轰!
每一个数据,都似惊雷炸响于麒麟殿!
力量三成?速度两成?耐力五成?全员淬体?!
这仅是一月之功?!若按常法,达到此效,恐需数年苦熬,甚至毕生无望!
“蒙将军,此等数据……是否有所夸大?”一位老陈御史忍不住质疑,实在骇人听闻。
“不错,内力修炼素来水到渠成,岂能如此迅猛?”亦有儒臣表示怀疑。
蒙恬似早有准备,豁然转身,虎目圆睁:“夸大?诸公若是不信,随时可亲赴黑龙武院考核见证!我北境将士,于边关与变异狼群以命相搏,深知实力关乎存亡,岂敢在军国大事上信口开河!”
他声调再扬,带着边关特有的肃杀:“陛下!诸公!可曾想过,若我北境三十万边军,皆得此法修炼?若我大秦百万甲士,人人内力入门?届时,匈奴何足为惧?百越何愁不平?四方宵小,谁敢仰视?!这将是一支真正无敌于天下的虎狼之师!”
此言如星火坠入热油,瞬间点燃所有武将热血!王翦、李信等将虽未亲见,但蒙恬人品战绩俱在,不由不信!个个眼神炽烈,呼吸粗重!
“陛下!蒙恬将军所奏若实,乃国之大幸!臣请陛下准奏!”王翦率先出列。
“臣附议!如此强军之法,当速速推广!”
武将请命之声,此起彼伏,震响殿宇。
然文官队列中,异声突起。
“陛下,三思!”丞相李斯出列,虽亦震撼,却虑及深远,“此法效果惊世,若贸然全军推行,恐生弊端。其一,修炼资源何来?火云薯虽丰,供应百万大军,恐力有不逮。其二,将士实力暴涨,若心术不正者借机生乱,何以制衡?其三,此法源于九皇子,骤然推广,恐引各方觊觎,徒增事端!”
李斯所虑,切中要害,顿令不少兴奋官员冷静。力量,确为双刃之剑。
朝堂之上,支持与反对之声激烈碰撞,争论不休。
嬴政始终静听,指尖轻叩龙椅扶手。目光再次落向图卷,画中锐士眼中的自信与强悍,灼灼可见。为帝者,他比任何人更懂无敌雄师之重,亦比任何人更警醒力量失控之险。
目光缓缓抬起,越过争论众臣,落向文官队列末尾那安静的小小身影——嬴昭今日亦在朝,却只静立一旁,小脸平静,恍若置身事外。
“昭儿。”嬴政终于开口,声平却含千钧之压,“李斯所虑,你如何看待?”
群臣目光,瞬间聚焦于嬴昭。
嬴昭上前一步,从容行礼,声音清朗:“回父皇,李相所忧,儿臣亦曾深思。儿臣有三策,可解其困。”
“其一,资源之困。火云薯推广已见成效,其种仍在优化增产。且呼吸法本身可纳天地灵气,对火云薯依赖将渐减。可优先边军及精锐,分批推行,循序渐进。”
“其二,制衡之道。修炼之基,在于忠诚教化,非纯以力压。儿臣建议,修习新法将士,需倍加强化忠君爱国之念,同时,军法司权责亦需提升,赏罚分明,恩威并施。”
“其三,觊觎之险。怀璧其罪,然我大秦非弱邦,何惧宵小?唯自身强绝,方可震慑四方!此法推广,正扬我国威,令不轨之徒胆裂!况核心之秘,仍掌于朝廷之手。”
嬴昭对答,条理分明,直指核心,既解疑虑,复申推广之利与可行。
嬴政静听,深邃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赏。此子,不仅有点石成金之妙手,更有统筹全局之睿智。
朝堂渐静,等待帝王最终决断。
嬴政缓缓起身,君临天下的磅礴气势弥漫开来,压下所有声响。
“朕意已决!”
声若金石,不容置疑。
“准蒙恬所奏!即日起,于北军大营全面推行《饕餮功》与《基础灵息吐纳法》!由镇国司农侯、灵研署署令嬴昭,总揽推行事宜,一应资源,优先调配!”
“令治粟内史府、少府全力保障火云薯供应!”
“令国尉府、御史台协定新军律,强化忠君教化,严明军纪!”
“此乃强国之本,敢有懈怠阻挠,或借此生事者,以叛国论,夷三族!”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伏,山呼海啸。无论意见如何,此刻唯帝命是从。
蒙恬激动得面色潮红,重重叩首:“臣,蒙恬,领旨!必不负陛下厚望!”
嬴昭亦躬身领命,小小身躯立于宏伟殿中,却似蕴藏着撬动帝国未来的伟力。
全军推广之序幕,由此拉开。
大秦百万锐士,即将迎来脱胎换骨之变。
而此番蜕变所引动的波澜,注定将冲击整个天下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