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把晒谷场的草席染成浅黄,王嫂就推着石磨到了场中央。磨盘擦得锃亮,木轴裹了层新浸的猪油,转动时“吱呀”声都轻了些。“先磨半袋糙米!”她往磨眼里舀了勺糙米,米粒顺着木槽滑进磨盘,苏晴握着磨杆往前推,磨盘转起来,细白的米粉就从磨缝里漏出来,落在底下的陶盆里,泛着暖香。
“慢些推!磨细点才好掺粟米!”张嫂蹲在盆边,用细筛子滤着米粉,筛下来的粗粒再倒回磨眼,“咱们的粮金贵,一点都不能浪费。”旁边的李婶也凑过来,手里攥着块粗布,把磨盘边沾着的米粉都擦下来,揉成小团放进盆里:“这细粉掺进粥里,又滑又禁饿,小丫头们爱喝。”
正磨得热闹,赵婶突然在晾粟米的草席边喊了声:“晴姐!你快来看看!”众人跑过去,只见粟米堆里爬着几只黑褐色的小虫,正啃着粒儿,草席上还留着细细的虫粪。“是米虫!”赵婶急得声音发颤,“这要是不除,整袋粟米都得被蛀空!”
苏晴抓起把粟米看了看,虫不多,只是藏在粒缝里难挑。“别慌!”旁边的周婶站出来,她是村里最会存粮的,“把粟米摊开晒,再往草席底下铺层干艾草,米虫怕艾草的味,晒半天就跑了——我年轻时在家存粮,都这么弄。”
女眷们立刻动起来。周婶领着人去田埂边割艾草,回来铺在草席下,再把粟米重新摊开,摊得薄薄的,让阳光能晒透;张嫂和李婶则拿着细竹筛,把粟米一遍遍筛,把藏虫的碎粒挑出来,扔进旁边的陶碗里——“这碎粒别扔!”苏晴拦住她们,“煮野菜时放进去,能熬出点米香。”
小丫头也没闲着,她拎着个小陶壶,往晒着的粟米上洒了点井水,水珠落在粒儿上,反射着阳光。“晴姨!周奶奶说,洒点水再晒,米虫更容易爬出来!”她踮着脚,把水洒得匀匀的,生怕漏了哪块。
日头升到半空时,粟米里的虫果然少了。周婶翻着粟米笑:“你看!都往草席边爬呢!一会儿用竹笤帚扫了,喂场边的小鸡就行。”苏晴蹲下来摸了摸粟米,干燥松软,没了之前的潮气,心里松了口气:“今天把所有存粮都翻出来晒一遍,趁着天好,把虫都赶干净。”
中午歇脚时,苏晴煮了锅米粉野菜粥。陶锅里的粥泛着奶白,飘着灰菜和野豌豆碎,盛在碗里,抿一口,米粉的滑、野菜的鲜混在一起,暖得人心里发甜。小丫头捧着碗,喝得鼻尖冒汗:“比昨天的粥还香!晴姨,咱们明天还能喝这个吗?”
“能!”苏晴摸了摸她的头,看向围坐的女眷们,“咱们的存粮省着用,再跟着周婶学存粮的法子,往后的粥,只会越来越香。”周婶听了,从布包里掏出张叠得整齐的纸,上面画着存粮的法子:“这是我以前记的,怎么晒粮、怎么防潮,你们拿着,往后咱们一起照着做。”
下午,众人把地窖里的粮都搬出来晒了。粟米、糙米摊在草席上,像铺了层黄白相间的布,艾草的香混着米香,飘得满村都是。王嫂还在磨粉,磨好的米粉装在粗布口袋里,扎得紧紧的,张嫂在袋口缝了块布,上面用炭笔写着“米粉五斤”——“记清楚了,才知道还剩多少,心里有数。”
夕阳西下时,粮都收进了地窖。新磨的米粉放在最前面,方便下次用,晒好的粟米和糙米堆在后面,袋口都垫了层干艾草。苏晴锁上地窖门,看着身边的女眷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没有了虫蛀的担忧,有了磨好的米粉,日子好像又稳了些。
风里还留着米香和艾草的清,小丫头牵着苏晴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回走:“晴姨,明天咱们还磨粉吗?我还想帮着筛米粉!”苏晴笑着点头,心里清楚:这一村人的日子,就是靠这些磨粉、晒粮的小事撑着,靠女眷们互相帮衬着,把存粮守好,把日子过好,一点一点,熬出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