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互通市集的杂粮香与皮革味,漫到交易区的青铜秤旁时,龙弈指尖正托着枚秤砣 —— 砣身发沉,底部有新焊的铜痕,与阿婷父亲《市集运维秘录》里 “互通市集用‘公平砣’,空心铸纹,重量精准” 的记载相悖,秤杆上的刻度被磨淡,“一斤” 处实际只称出九两,市集角落的信息牌上,“北境战马出售” 的字迹被划掉,改印 “北境战马禁售”,墨迹边缘还沾着未干的墨粉。
“这秤和信息牌都被动过手脚。” 阿婷凑过来,指尖刮过信息牌的墨粉,在晨光里捻了捻,泛出浅灰 —— 是易晕染的桐烟墨,“我爹说市集信息牌用松烟墨加胶印刷,遇水不褪,这改印的痕迹一擦就花,而且……”
话没说完,苏雅的药箱 “嗒” 地砸在交易区的木案上。她用银簪挑过秤砣底部的铜痕,凑近晨雾里的微光,铜痕处瞬间显出淡红印记:“是灌了铅的假秤砣!称物资时会短斤少两,萧衍再……”
“再让扮成市集账房的人说‘是北境商贩换了秤砣,想骗我们的杂粮’。” 项云的铁枪往秤杆上一戳,震得秤砣轻晃,老将军拽过个穿账房服饰的人,“这人腰间藏着东齐禁卫的铜符 —— 他根本不是市集账房。”
话音刚落,市集东侧突然传来喧哗。赵彻的弓弩营扶着个拎布袋的村民冲进来,村民手里的布袋装着杂粮,袋口还挂着秤星标签:“我买的十斤小米,回家一称才九斤!有人喊‘北境人搞鬼,秤砣灌铅坑我们’,喊的人穿北境服,却在跑时露了禁卫甲片,还说‘龙弈不管公平,只护北境人’!”
赵勇扛着铁枪从市集仓库赶来,枪尖还沾着杂粮碎屑:“凌丰,你带两百人去稳住商贩!我守交易区,别让萧衍的人趁乱换秤!”
凌丰的银枪刚要出鞘,却被龙弈按住。他目光扫过那 “账房” 的手 —— 账房虽拨着算盘,指节却有禁卫握刀的厚茧,不是账房常年算账磨出的薄茧:“你记账时,总往市集的粮仓瞥,是禁卫盯物资的习惯,不是账房的记账姿态。”
“账房” 脸色骤变,突然往粮仓的杂粮堆扑去,怀里的火折子刚要碰到粮堆(萧衍计划烧粮,嫁祸 “归降者不满毁粮”),就被龙弈的铁枪挑飞。枪尖抵住他咽喉时,“账房” 怀里掉出块铜符,正面是 “账房”,反面刻着 “萧” 字:“我…… 我女儿被萧衍抓了!他说只要我传假账,就放我女儿!可他刚才还…… 还在北境商贩的摊位上放了灌铅秤砣,好让村民恨他们!”
市集入口的号角声突然变调。归降的秦军残部首领带着个兵卒冲进来,兵卒手里攥着本市集账簿,上面 “护民军抽税记录” 被篡改,“抽一成税” 改成 “抽三成税”,旁注 “私吞两成”:“营里混了萧衍的卧底!偷改了账簿,现在归降的弟兄们都…… 都堵在粮仓外,说‘再抽重税,就不卖战马给护民军’!”
龙弈的铁枪往市集地图上的 “粮仓秘道” 一戳,指腹按在阿婷父亲标注的 “公平核验点”:“萧衍想让假秤砣引村民恨北境,假账簿挑归降者反护民军,再借烧粮让市集停办,最后说‘同盟连交易都不公平,不如散了’,等我们失了物质协作根基,他再联合反北境势力攻城 —— 他算准了市集是同盟的‘活根基’,毁了活根基,同盟就没了共生底气。”
“老东西带三百人去粮仓秘道!盯着有没有萧衍的人补烧!” 项云的铁枪往地上一顿,震得木案上的算盘珠子乱跳,“赵彻,你带弓弩营去公平核验点,跟归降弟兄说,让他们和北境商贩一起验秤 —— 公平不公平,一起算才可信!”
“我和苏雅去查账簿。” 凌丰翻身上马,银枪映着晨光扫过苏雅的药箱,“你带墨迹检测药剂,跟北境部落的商贩头说,让他们亲自核账 —— 市集的税,该大家一起定才扎实!”
阿婷突然攥住龙弈的手腕,将父亲的《市集运维秘录》塞进他掌心,指尖带着微凉:“我爹的秘记里写了‘真公平秤辨伪法’,真秤杆的‘一斤’刻度处有‘同’字暗纹,假秤没有,还能……” 她指了指市集的了望塔,“那里藏着真秤砣和原始账簿,是我爹当年防市集生乱留的,上面‘抽一成税’的记录清清楚楚,能戳破假账簿的谎言。”
日头爬到市集的旗杆上方时,龙弈已在交易区布好了局。他和阿婷站在公平核验点旁,手里攥着真账簿;粮仓秘道里,藏着 “账房” 的女儿和几个商贩,手里攥着捆人的麻绳;项云则带着归降的秦军在粮仓外,故意给卧底留了 “换秤砣的机会”。
午时的日头正烈,三方人围着核验点验秤时,萧衍的声音从了望塔传来,带着得意的笑:“龙弈!市集都乱了吧?村民恨北境,归降者恨护民军,你的同盟没了共生底气!我的人马上就到,这粮仓……”
话没说完,龙弈突然将真秤砣放在秤上。称出的十斤杂粮分量十足,阿婷同时用检测药剂涂在假账簿的篡改处,“抽三成税” 的字迹瞬间淡去,露出原本的 “抽一成税”,北境商贩头还拎着袋杂粮,递到村民手里:“你看,用真秤称,十斤就是十斤!是萧衍换了秤砣,还改了账簿,想让我们吵架!”
“不可能!你怎么有真秤砣?” 萧衍的声音变了调。
“我爹守了一辈子市集,真秤和真账簿你偷不走。” 阿婷举起《市集运维秘录》,阳光照在书页上,“你扮的账房,一拨算盘就露馅,骗不了会算账的商贩!”
就在这时,粮仓秘道突然传来动静。“账房” 的女儿带着商贩冲出来,捆住了刚从秘道钻进来的禁卫(想烧粮):“萧衍!你骗我爹传假账,还抓我要挟他!我们商贩信护民军,信北境人,绝不让你毁了市集!”
市集外也传来欢呼。归降的秦军押着卧底过来,卧底手里的假信息牌早被掉包:“萧衍的人全被抓了!我们和北境商贩一起换了真信息牌,‘北境战马出售’的字又印上了 —— 他改的信息牌,刚挂出来就被商贩识破了!”
萧衍转身想逃,却被从了望塔跃下的凌丰拦住。苏雅跟在后面,手里举着碗秤砣清洁药剂:“你灌铅的秤砣,我们能用这药剂融掉铅芯。” 她将药剂递给 “账房”,“你女儿没受伤,商贩们帮我们把她从萧衍的人手里救出来了。”
“账房” 接过药剂,红着眼眶跪在核验点旁:“多谢龙统领!多谢大家!我再也不帮萧衍骗人了!以后这市集,我拼了命也会算好账,绝不让坏人毁了我们的公平!”
暮色漫进市集时,龙弈站在交易区的木案旁。北境商贩、归降者和村民一起校准秤具,有的给秤杆补刻刻度,有的按真账簿重新记账;苏雅在给被假秤坑了的村民补杂粮,凌丰则帮着将真信息牌挂回市集角落。
阿婷靠在木案旁,手里翻着父亲的《市集运维秘录》,突然抬头冲龙弈笑:“我爹说,市集做的不是交易,是大家一起过日子的底气。” 龙弈接过她递来的一枚真秤砣,指尖抚过砣身的 “公平纹”,杂粮香裹着晚风,漫过整个市集。
“以前我总想着怎么帮同盟护根基、拆阴谋,” 龙弈的声音轻得像风拂市集旗帜,“现在才明白,真正的统一天下,不是靠我守住多少市集粮仓,是让每个商贩、每个村民、每个归降者,都能在交易里守住公平,在协作里找到共生 —— 秤同准,心同齐,才是真天下。”
风穿过市集的摊位,带着杂粮香与皮革味。龙弈的铁枪斜倚在木案旁,枪尖的寒芒不再只有冷意,还映着商贩校准秤具的认真、村民补领杂粮的笑脸,以及阿婷递来的一块热饼 —— 饼里夹了点市集新磨的芝麻,刚好衬出杂粮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