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是最深沉的,就跟真相快要大白前的迷雾似的。
那玉佩在手腕上都三天了,还有余温呢。从血脉里传来的那种悸动,对林澈来说,就像个没法不重视的号角声。
有一回啊,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扫过档案柜上写着“九号兵工厂”的卷宗,那玉佩突然就轻轻抖了一下,就好像被老远老远的啥东西轻轻敲了一下似的。
等他靠近用红笔标着“兵魂熔炉”的那块地方时,玉佩居然有点发烫了,就像一颗一直睡着的心脏开始跳动起来。
他偷偷地躲开所有人的目光,一个人就像个能融进黑影里的鬼一样,跑到军区档案室的最底层去了。
这地方安静得就像个坟地,空气又黏糊又沉重,那些放了好多年的纸烂掉的味儿和铁锈的腥气混在一块儿,在鼻子里让人觉得特别憋得慌,就像被啥东西使劲压着似的。
脚踩在每一块地砖上,都会发出那种空空的响声,灰尘在那不太亮的灯光下慢悠悠地飘着,就像被吓着的鬼魂一样。
放着“九号兵工厂”卷宗的柜子,被又粗又大的铁链子和一把长满铜绿的大锁死死地锁着,就好像里面关着个能吃人的凶猛野兽。
林澈可没钥匙啊,他就把手贴在那冰凉的柜门上,运了运气劲,结果那看上去特别结实的大锁就“嘎吱”一声,像是承受不住似的,一下子就断了。金属碎渣子掉到地上,“叮当”一声脆响,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那声音可太扎耳朵了。
柜门慢慢打开,一股子三十年没散过的霉味直往鼻子里钻,还混着油墨味和硝烟留下的那种焦糊味,呛得人嗓子眼直发紧。
卷宗都发黄了,那纸就跟枯树叶似的,脆得很,稍微一碰就沙沙响,感觉马上就能变成粉末似的。
林澈特别小心地展开其中一张最大的图纸,那上头画着复杂的工厂结构,墨线画出来一道道封锁线和秘密通道,就跟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纸上一样。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图纸最下面一个拿红笔圈出来的地方给吸引住了。那是地下三层的地方,写着四个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的字:“兵魂熔炉”。
就在这四个字旁边,还有一排手写的批注,那字写得特别凌厉,墨都快把纸给戳透了,写的是:“不是兵神血脉,碰了就发疯。”
林澈盯着看了好半天,手腕上的玉佩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好像是在发出警告呢。
过了三天,他终于拿定了主意。
当天夜里,月亮照得地上像铺了一层霜似的,草尖上都挂着寒露。
林澈站在训练场边上,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张发黄的图纸。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金属生锈和荒草干枯的那种苦涩味道。
他吹起了破军班专用的暗哨,声音低沉,吹了三下,这暗哨的代号叫“归墟”。没到一刻钟呢,周铁山就带着八个精锐悄悄集合好了。他们都穿着黑衣服,就跟黑夜融为一体似的。
“咱们的目标是九号兵工厂的禁区。”林澈压着嗓子说,“就以巡逻防卫的名义进去,要是遇到阻拦,直接清除掉。”
那荒草长得老高了,都比人高呢,被风吹得沙沙响,就好像好多人在风里小声嘀咕似的,乱糟糟的。
手指头从草叶子上划过,那湿乎乎、冷冰冰的露水就顺着指头缝流下去了,还带着从泥土深处冒出来的那种阴寒劲儿。
传说中的那扇大铁门啊,锈得不成样子了,就像是被岁月一点一点给咬坏的。手往门上一放,那铁锈就扑簌簌地往下掉,在手上留下一块一块斑驳的红印子。
最奇怪的是,门缝里一缕一缕地往外冒暗红色的雾气呢。这雾气在夜里的风里打着转儿,就是不散。仔细一听啊,就好像有好多冤死的魂儿在小声说话,像是在召唤人,又像是在警告人。
那声音不是进到耳朵里的,而是直接在脑袋壳子里嗡嗡响,震得人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林小虎是个急性子,他使劲儿吸了一口气,刚要上前和别人一起推门呢,突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废墟里一下子就扑出来了,速度快得像闪电一样,一下子就抱住了林澈的大腿。
原来是雷莽啊!
他身上脏得不行,眼睛红得像要冒火似的,看起来就像疯了一样。他的皮肤下面好像有战斗时留下的纹路在隐隐游走呢,就好像经脉里还留着功法反噬没散干净的力量。拼了老命地嘶吼着:“不能开啊!主控台……只有他能碰的!他要是醒了……他会吃人啊!夫人……可是用命把它封住了……”
他的吼声里满是凄惨和绝望,眼泪跟脸上的脏东西混在一起,刷刷地往下流,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澈,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脑子清醒了些:“你……你身上有她的味儿……是夫人的味儿……夫人说过……孩子长大了,就会回来……”
话还没说完呢,他眼里的光一下子就没了,整个人软绵绵地昏了过去。
林澈心里猛地一震,把不省人事的雷莽背起来,让跟着来的宋医官马上扎针稳住他的心脉。
“他以前是叶将军的贴身保镖呢。”周铁山小声地又说了句,“九号事件之后,这人就垮了,经脉里到处都是战纹崩裂留下来的旧伤。”
他瞅着那扇透着古怪的铁门,雷莽的话让他越发肯定,这里头藏着他非得弄清楚的秘密。
“把门弄开!”
这一声令下,大家就一块儿使劲儿,液压钳咬住铁链,在那刺耳朵的摩擦声里,金属链子扭曲着就断了。
第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被硬给弄开了,发出“轰”的一声闷响,惊得远处一群夜鸟扑棱棱地飞起来。
紧挨着的,是一道特别厚重的电磁封锁闸,闸面上都是复杂的线路,红灯一闪一闪的,还发出那种低频的嗡嗡声。林澈可没傻愣愣地乱干一气,他一猫腰蹲了下来,手指尖在地面上轻轻摩挲着。嘿,就瞧见一道战纹刻痕,不过是残缺不全的,那走势啊,居然跟《军道战体》的起手式像得不得了。
“瞅这印子,”他压着嗓子说,“这地方不认钥匙,认功法呢。”
说完他就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把气都沉到丹田那儿,然后就照着入门篇章里说的运转路线,一步一步地踏出那种特定的步法。
每踩下去一脚啊,那地砖就微微一震,跟着战纹就泛出幽蓝幽蓝的微光来。
这么着一路走,最后在一面墙壁的凹槽前面停住了。
他把拳头往那凹槽里一按,嘿,不大不小的,刚刚好严丝合缝。
这时候,手腕上的玉佩就轻轻地震动起来,还发出一阵共鸣呢。刹那间,地面上那些残缺的战纹就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了,光彩流动,就好像睡醒了的脉络似的,最后都汇聚到前面去了。就见一道厚重的合金门,在一阵低沉的嗡嗡声里,慢悠悠地打开了。
跟在后面的破军班那些人啊,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座工厂是拿失传了的军道功法本身当开门的钥匙呢。外人就算是运气好知道密码,那也根本走不通啊。
到了地下二层,在主控室的门口。
有一个冷冰冰的独眼金属傀儡静静地站在那儿。这傀儡浑身都是战斗留下来的刻痕,就剩下的那一只赤红色的电子眼,在众人一出现的时候,“唰”地一下就亮起来了,一下子就锁定了走在最前面的林澈。
“入侵者……清除。”
一个沙哑的电子音传出来,然后这个傀儡——墨九,就动起来了。它那机械臂快得没边儿了,臂上弹出的利刃就像一道冷飕飕的光,朝着林澈的咽喉就扎过去了。
这一下啊,又快又准又狠,那可是有宗师级的杀伐本事在里头呢。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林澈想做个完整的格挡动作都来不及。
嘿,他腕子上的玉佩倒像是察觉到主人有危险了,一下子就爆出像血一样刺眼的光。
那血光就跟一道看不见的墙似的,把利刃就死死地挡在林澈喉咙前面大概三寸的地方,再也没法往前挪一丁点儿了。
【系统提示:发现高危威胁,初级守护协议启动——血脉护主模式。】
那冰冷的机械音在林澈脑袋里一下子就过去了。
墨九的动作突然就停住了,红眼睛里的杀意一下子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特别剧烈的数据流光在闪,就好像它内部的程序正在狠狠地打架呢。
过了几秒钟,它居然往后退了半步,在一阵刺耳朵的金属摩擦声里,慢慢儿地单膝跪了下来,把它那高傲的脑袋低下去了。
“血脉……认证……兵神的后代……确认。”
从它胸腔里传出来的电子音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还带着点儿严肃呢:“叶倾凰令:最高权限指令激活。执行最终守护协议——交出核心数据,自毁防止篡改。”刚说完话呢,墨九那只红得像火的独眼,光芒一下子就到了最亮。紧接着,它的核心那里“轰”的一声闷响,居然开启了自毁程序。
大家都吓傻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变成了一堆烧着的破烂。那火光啊,照在每个人脸上,脸都像被定住了似的。
这时候,有个指甲盖那么大的晶片从那堆破烂里飞了出来。嘿,就跟小鸟回窝似的,一下子就钻到林澈怀里那块一直热乎乎的玉佩里头去了。
火光慢慢弱下去了,灰烬里冒出来一股特别小的热流,吹到林澈脸上,带着金属化了的那种焦糊味,还有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檀香。这檀香啊,可是他妈妈以前老用的熏香呢。
林澈蹲下身子,用手指头轻轻碰了碰那堆残骸,金属还有点热乎,就好像是一句没说完的话似的。
然后,林澈深吸一口气,走进了主控室。
这里头的东西啊,都还是十年前的老样子。那个巨大的中央控制台,就那么静静地在屋子中间站着,屏幕黑黢黢的。
林澈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神就像寒夜里的星星一样冷。
当他的手指头轻轻碰到那冰冷的控制台面板的时候,“哗”的一下,一股特别大的信息流就冲进他脑袋里了。
眼前突然一黑,跟着就出现了十年前那场特别惨烈的血战的画面——
在那没完没了的风雪里头,林澈他爸林战拿着长枪,这一枪出去啊,感觉山河都能被劈断,那气势简直能冲破云霄。在他的身后呢,他老妈叶倾凰那可真是美得出奇。她怀里紧紧搂着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小娃娃呢。
她赶忙把一块玉佩塞到小娃娃的襁褓里头,然后拼着最后一点儿力气,在小娃娃耳边小声说:“澈儿啊,你得活下去……等你长大了……咱兵家的道不能没了,军旗的火也不能灭啊。”
这画面一下子就没了,林澈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眼睛里都已经湿乎乎的了。
这时候呢,控制台那边的全息投影在他跟前慢慢出现了,最后聚成了他老妈叶倾凰的脸,看着又熟悉又陌生。
她的影像里带着点儿歉意,还有那种很坚决的感觉,说:“孩子啊,要是你能看到这个影像,那就说明咱兵家的传承已经到了快要断了的危险时候了。你得启动‘兵冢协议’,把在这儿睡着的战争意志给叫醒啊。”
突然,系统就剧烈地震动起来了。控制台的机械面板往两边分开了,在下面露出来的,居然是一个基座,上面刻着古老青铜战鼎的纹路呢。
一个冷冰冰的、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系统提示音,在安静的主控室里清清楚楚地响起来了:
“检测到兵家圣令的残片了,已经和核心密钥融合在一起了。要不要激活‘战魂共鸣’啊?”
“警告:‘战魂共鸣’只要一激活,每次用的时候都会让使用者少活三天呢。”
林澈就死死地瞅着那行红得像血一样的警告字,每个字都像一把刀似的,扎在他的心口上呢。
少活几天,这代价也太狠了吧。可是啊,脑袋里爸妈最后的样子,还有破军班兄弟们那充满信任的眼神,雷莽喊的那句“孩子长大了,就会回来”也在耳边回响,这些就像拧成了一股特别强大的力量,根本没法抵抗。
他慢慢把手抬起来,手指头就停在那块有着青铜纹路、还燃烧着的面板上头,离启动协议就差那么一丁点儿了。
过去的那些回忆,对未来的种种想法,所有这些沉重的东西,都压在他马上就要落下去的这根手指上了。
这时候,倒计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