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清扭头一看，远处街口正是萧言坐在轮椅上，身后立着两名侍卫。
清晨的阳光洒落下来，将男人整个笼罩起来，显得朦胧又温暖。
他将手里的弓交给一旁的侍卫，眼中带笑，冲姜云清点了点头。
“杀人啦！杀人啦！”
周围的老百姓吓坏了，四下奔逃。
赖三扑倒在姜云清脚边，大片鲜血涌出来。
姜云清蹬了蹬脚，她可不想新鞋沾上这家伙的脏血。
“姑娘！你没事儿吧，可吓死我了。”
木香和沉香这才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意，跑到主子面前一左一右将人扶起来。
木香一边为姜云清整理弄皱的衣裙，一边腾出手拍自己胸口，“世子爷这一箭可真是千，千什么来着？”
“千钧一发。”姜云清拿手指头一戳木香的额头，这丫头刚才肯定急坏了，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好了。
“顺天府府承大人到！无关人等回避！”
一众衙役这个时候才匆匆赶来，将人群驱散，陈亮由顺子领着几步上前，跟姜云清见了礼。
“陈大人，来得正是时候，凶犯负隅顽抗，刚被镇北王世子就地正法。”姜云清背着手，心想这陈亮果然是圆滑的，早不来晚不来，刚好赖三死了，他就出现了。
他刚才莫不是躲在一边看戏？
陈亮看出了姜云清眼中的揶揄，也不好争辩什么。
他早早接到顺子的报信，带着人马就直奔明医堂来。
哪知还没走几步，就被府尹白起叫住，说是有一桩急事要与他商议，这才耽搁了。
“哎呀，原来是世子爷出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英雄救美也是一桩佳话啊。”
陈亮见萧言由侍卫推着过来，连忙躬身行礼。
怪不得白起要拿一桩屁大点儿的事拖着他，搞了半天，是为了给这位爷发挥的空间啊。
算了，一个是顶头上司，一个是圣上最心爱的侄子，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这磨磨蹭蹭的渎职帽子他也只能一个人顶了。
就是希望别落在姜云清眼里，他成了个忘恩负义的人。
“陈大人，虽说赖三已经伏法，但这桩命案涉及到宫闱毒药鹤顶红，不知道大人是怎么考虑的呢？”
姜云清看陈亮面露尴尬，许是因为心虚没有及时相助，她便转了个话头。
陈亮一头汗霎时就冒了出来。
鹤顶红啊。
那不就是牵涉到宫中贵人？
他一个小小的府丞哪里敢去招惹。
但听姜云清这语气，怕是不把背后下黑手的人揪出来誓不罢休。
他低声道：“县主，此事涉及宫中贵人，卑职需要些时日来仔细查探。但，请县主放心，卑职一定会追查到底，还百姓一个公道。”
这还差不多。
姜云清睨了他一眼，虽说胆小如鼠，好歹还是识时务，知道捡她想听的来说。
其实她也并不指望陈亮能查出点什么。
官场水深，官官相护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再加上这个牵扯到宫里，像陈亮这个官身，确实如蚍蜉撼树。
而且她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考量，只是还需要核实一番。
因为那个人，她一时半刻想不到为何要如此针对林家。
“那就有劳陈大人了。陈大人心中有百姓，今后一定前途似锦。”
姜云清顺势打了个哈哈，高帽子送了，接下来就该说正事了。
“不敢，不敢。县主谬赞。”
“对了，陈大人，既然凶手另有其人，明医堂便洗清了嫌疑。可否立刻放回我表兄？”
表兄？
陈亮愣了一息，然后反应过来姜云清外祖家就是云阳林家，这明医堂掌柜可不就是她的表兄。
“县主是说林掌柜吗？可顺天府并未抓捕他呀！”
陈亮也是诧异得很。
他接到顺子报信的时候，就问了一圈衙役，根本没人接到命令去抓林子昂。
“可我们亲眼见到是一群衙役打扮的人带走了林掌柜。”小九欲哭无泪。
那帮人凶神恶煞，几乎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直接闯入明医堂把掌柜拎走。
小九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当时全吓坏了，完全没人去质疑那群衙役的真实身份，也忘了问他们要顺天府抓人的文书来看。
现在听陈亮这么一说，大家品出点不对劲。
顺天府执法历来规章制度严明，没有确凿证据，是不会贸贸然把人抓走的。而且这还不是一般人，林子昂可是林家嫡子，妙医县主的亲表兄。
那……
“估计是有人假冒衙役，抓走了林掌柜。”
陈亮手下的师爷突然几步上前，悄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陈亮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怎么了？”姜云清也有点心急了，到底是谁跟林家，或者说跟林子昂有仇呢？
陈亮清了清嗓子，略带尴尬地开口道，“刚才下面的人回禀，前两日几个衙役的换洗官服都不翼而飞……”
这都什么事儿！
当时不见了官服的衙役还以为是有人拿错了，也没上报，结果是被贼人偷走，用来做坏事。
“这也怪不得你们。毕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姜云清轻描淡写，意在为顺天府衙役们开脱，免得被追究渎职之罪，轻则罚没月银，重则丢了职位。
这些衙役整日奔波，一年下来俸银不足二十两，也是艰难。
姜云清的话落到陈亮耳中却是极尽讥讽。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这句俗话放在一般老百姓身上管用。
可他们顺天府是什么地方？
不就是要时时刻刻防范贼人吗？
陈亮只能心中一阵苦笑，口里却称，“多谢县主体谅。卑职以后定当更为严加防范，保证此类事情再不会出现。”
“那陈大人还不马上去查到底是什么贼人，如此大胆敢冒充朝廷之人，抓走了明医堂掌柜？”
陈亮点头应是，拱手离开，带着一帮子下属追查去了。
“姜姑娘，没事吧？”
姜云清低头，萧言已经将轮椅停在了离自己一步远处。
“没事。多谢世子出手相助。世子的箭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擦着她的耳朵过去，要是稍微偏差那么一点点……她现在耳尖还觉得有点火辣辣的感觉。
“姜姑娘过奖。若姜姑娘有兴趣，改日本世子可以教教你。”
萧言表面不居功，实则语气中满是得意。
这次他终于又搭救了美人一次。
姜云清张嘴刚想说什么，突然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个小孩，往她手里塞了个纸条就跑开 。
两人都是一愣。
姜云清展开纸条一瞥，再递给萧言，朱唇轻启：“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