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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既惊叹又思索道:“袁术三路大军溃败,孙策又反叛,如今我军兵围下邳。袁术虽有十万之众,但若强行急行军回寿春,能抵达者不过三万!”
“百里趋利,必蹶上将;五十里趋利,军半至。”
一旦倍道而行,必弃辎重、老弱,仅率精锐轻装疾进。
在座众人,即便是曹仁,也深谙此理!
曹仁目光一闪,有意在曹操面前展现所学:“主公,末将有一计,定可生擒袁术!”
曹操并未斥责,反而笑问:“子孝研 多时,不妨说说你的计策?”
曹仁昂首挺胸,余光却不时瞥向手中竹简:“兵法云:‘先据战地以待敌者逸,后至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守者常逸,攻者常劳。可效孙膑杀庞涓之策,以逸待劳,必擒袁术!”
曹操大笑:“子孝知兵了,这两年苦学终有所成。”
虽看出曹仁偷瞄竹简,曹操并未点破。
能依书简献策,亦是进步!
曹仁兴致高昂:“主公,请拨我五千兵马,末将定将袁术生擒!”
曹操正欲拒绝,李牧却开口道:“明公,曹将军既有此心,不妨让他一试。”
曹仁见李牧支持,更加振奋:“主公,交给我吧!军师常言‘知行合一’,若只知兵法而不践行,岂非纸上谈兵?这半月随军师研习,末将已仔细揣摩袁术军势,此战必胜!”
“这……”曹操略作迟疑,终是点头:“好,便交由你去办。”
曹仁大喜:“主公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托!”
望着曹仁离去的背影,曹操仍有些忧虑:“显谋,子孝虽 两年,却从未独当一面。袁术急行军而来,麾下必是精锐。子孝虽以逸待劳,但兵少将寡,又是初次用计,我实在难以安心。”
李牧轻摇折扇:主公若是不放心,可在曹仁后方设下埋伏,以逸待劳,不影响大局。权当给将士们演练兵法。
演练兵法?曹操抚掌大笑:袁公路若知晓我拿他当练兵对象,怕是要气昏过去!公达,你来安排部署,让子孝有机会实践所学。
荀攸领命,暗自惊叹于李牧的深谋远虑。
这分明是要为明公栽培智勇双全的将领啊!
军师本是为将领出谋划策,弥补武将谋略不足。多数武将只知冲锋陷阵,鲜少钻研兵法韬略。
正因如此,即便熟读兵法的夏侯惇,也会在博望坡中诸葛亮火攻之计。
兵法之道,贵在知行合一。若武将既能通晓兵法,又能灵活运用,便能如郝昭守陈仓,以寡敌众令诸葛亮无功而返。
反之,军师虽精通韬略,却缺乏实战经验,同样难以做到知行合一。计策受挫时,军师往往束手无策,而武将却能绝地反击。
这正是智将的珍贵之处!如后期姜维般文武全才。
李牧在许都军师学院的构想,正是要让军师亲历战阵,培养真正的智将,而非纸上谈兵之辈。
荀攸很快完成了战略部署。李牧并未插手,毕竟此战由荀攸担任军师,且谋划战术本就劳心费神。
......
小沛境内。
接到撤军令的桥蕤却未能及时回师寿春。并非他抗命不遵,而是被刘备死死缠住!
吕布杀害陈珪满门,陈登悲愤交加,誓要向吕布讨还血债。
刘备率军攻打小沛,张辽自知不敌,迅速撤出城池。
张辽的撤离让桥蕤陷入困境。
刘备未曾多想,果断袭击了桥蕤的营寨。
恰在此时,张辽率军前来支援桥蕤。
刘备见状,误以为张辽与桥蕤早有勾结。
桥蕤心中愤懑不已。
若不应战,刘备紧追不舍;若迎战,袁术已撤兵。
对于张辽的祸水东引之计,桥蕤恨不得将其痛打一顿。
被擒一次已是耻辱,如今又被算计,桥蕤怒火中烧。
盛怒之下,桥蕤与刘备展开激战。
双方缠斗数日,刘备也渐感焦躁。
本想速战速决对付吕布,却在小沛与桥蕤纠缠不休。不久,臧霸、高顺、吕布相继率兵赶到。
桥蕤见张辽引徐州兵至小沛,连夜弃营而逃。
他无心恋战,只盼速回寿春。
妻女尚在寿春,城破之日,后果不堪设想。
吕布,杀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陈登阵前怒斥吕布。
吕布不慌不忙,笑道:陈元龙,你错怪本侯了。我只杀了你父陈珪,你夫人我可好生照料着呢!
此言一出,陈登气血上涌。
吕布觊觎陈登夫人已久,这番话令陈登心如刀绞。
但吕布毫不在意,对待叛徒,未杀其妻已是仁至义尽。
乱世之中,成王败寇,若吕布落败,妻女亦难逃厄运。
元龙,不必多言,战场上见真章!刘备急忙劝慰。
计划生变,刘备已无退路,唯有一战定生死。
二弟、三弟,吕布非一人可敌!刘备挥剑下令,关羽、张飞同时出击。
吕布冷笑:当本侯无人可用?
高顺,你留守督军!
张辽、臧霸、宋宪、侯成、曹性、郝萌、魏续、成廉,关羽、张飞武艺高强,四人围攻一人!
本侯亲自擒拿刘备!
八健将齐出,分四路围攻关羽、张飞。吕布策动赤兔马,直取刘备!
刘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他原以为吕布会与关羽、张飞缠斗,自己便可趁机率军冲阵。
谁知吕布竟避开关羽、张飞,反而以众凌寡!
“这吕布,何时变得如此狡诈!”刘备心中暗骂,自知不敌吕布,当即下令全军冲锋:“传令,突阵!”
刘备军一动,高顺亦挥军迎击。
顷刻间,斗将转为斗阵。
然而吕布麾下兵强马壮,刘备军渐渐支撑不住。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直静立陈登身旁的陈应,猛然拔剑刺向刘备。
“刘玄德!因你之故,我全家遭戮!吕布该死,你也该死!”
陈登大惊失色:“二弟,住手!”
可陈应早已怒火攻心,哪里听得进劝告?
眼看长剑即将刺穿刘备胸膛,一道身影骤然闪现,以肩挡剑,正是刘备的宿卫长陈到。
“休想伤我主公!”
“喝!”
陈到反手一刀,直取陈应咽喉。
“二弟!”陈登眼睁睁看着陈应捂着脖子倒下。
昔日豪言犹在耳畔——“我们,才是徐州真正的主人!”如今却落得家破人亡。
“元龙!”刘备亦愣在原地。
陈登之弟欲杀自己,反被陈到所杀。
此刻,偏袒哪一方都不妥!
如此剧变,纵使刘备久经沙场,也始料未及。
未及深思,关羽已退回阵中:“大哥,速退!”
“又退?”刘备怒不可遏,“我要与吕布决一死战!”
关羽扫了一眼陈应尸首与负伤的陈到,一把拽过刘备战马缰绳,扬鞭猛抽马臀。
战马嘶鸣,载着刘备狂奔而去:“云长,你——”
关羽眼中寒光一闪:“叔至,率亲卫营护送大哥先走!我与翼德断后!”
待刘备远去,关羽横刀直指陈登:“关某早劝大哥,士人最不可信!可大哥偏执己见,认定非你陈家不可得徐州。”
“下邳之战,你陈家临阵退缩,害大嫂殒命,大哥被迫逃往青州。”
“大哥刚在青州立足,你又怂恿其再攻徐州,致使损兵折将。你谋事不周,连累家族,如今陈应竟敢行刺!”
“哼!你陈家灭族,与大哥何干?果然士人皆是无情无义之徒!”
关羽素来轻视士人,对陈登心存戒备,此刻见陈应行刺,更是怒不可遏。
陈登跪倒在陈应身旁,仰天长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天命!关羽凤目含煞,手起刀落斩了陈登,绝了刘备招揽之心。
张飞策马而至,见状大惊:二哥怎地杀了陈登?大哥知晓定要责罚。
关羽冷然道:大哥帐下,岂容不忠不孝之徒!三弟速速离去,为兄为你断后!
寿春城外,淳于琼大营。
虽不及曹操、袁绍这两位昔日西园军同僚,但淳于琼能跻身西园军右校尉之列,自有其过人之处。
此次随曹操南征袁术,淳于琼始终牢记使命——夺取传国玉玺。
自孙坚私藏,到袁术窃据,这方象征天命所归的玉玺,引得无数豪强竞相追逐。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篆文,自秦始皇始,便代表着皇权正统。
曹操需要它来巩固汉室正统,袁术需要它来证明仲氏天命,袁绍同样需要它为日后称帝铺路。
奉孝,探马来报,曹操已在寿春以北设伏。淳于琼神色凝重:这是要截断袁术归路啊。
作为西园军宿将,他岂会看不透这以逸待劳之计?正因如此才更觉棘手——若袁术落入曹操之手,玉玺恐难到手。
郭嘉执酒立于身侧,眸光深邃似能洞悉万物:将军可是忧虑玉玺落入曹司空之手?
奉孝知我。淳于琼颔首:大将军密令务必带回玉玺。此事关乎霸业根基,还望奉孝献策。他日必在大将军面前保举,以卿之才,郭图审配辈岂能及万一?
淳于琼打量着郭嘉朴素的衣着,眼中闪过傲然之色。
像这样的寒门子弟,能获得他淳于琼的赏识与提携,简直是天大的福分!
他深信,为了重振家族荣光,郭嘉定会全力辅佐自己。
这些渴望跻身上流的寒门子弟,哪个不是削尖脑袋往上爬?
淳于琼对此深信不疑。
将军何必紧盯袁术不放。郭嘉轻抿酒樽,眉宇间透着洒脱:袁术亲征徐州,岂会随身携带玉玺?
在这寿春城中,能托付此等重宝的,唯有其子袁耀。
曹操故意留出北门不设防,就是想引城中守军去求援。
而这,正是将军的良机!
淳于琼眼前一亮:奉孝是说直接找袁耀?
郭嘉把玩着酒樽踱步:曹操连环用计,袁术根本回不来。即便侥幸脱身,也只能逃往淮南。
无论袁术生死,袁耀唯一的保命符就是那方玉玺。
但曹操绝不会因献玺就饶恕僭越之罪,袁耀必死无疑。
唯有将玉玺献给袁绍,才是他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