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怀揣着五枚冰冷的“封”字甲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小哥在上面等着这些救命的东西!他几乎是小跑着沿着青铜阶梯向下冲,肾上腺素飙升,暂时压过了身体的疲惫和对周围环境的警惕。
“天真!你慢点儿!看着点路!”王胖子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着,他的伤腿经过这番折腾,又开始隐隐作痛,“这破楼梯年头比咱们祖宗还老,万一踩塌了咋整!”
解雨臣紧随吴邪身后,他的观察更为细致。跑出一段距离后,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螺旋向下的阶梯,似乎……坡度比之前更陡了?而且,从树干内部传来的那种低沉的心跳声和嗡鸣,虽然依旧清晰,但质感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再仅仅是来自上方的压迫感,更夹杂了一种来自下方深处的、沉闷的回响。
“吴邪,等一下!”解雨臣出声喊道,语气带着一丝疑虑,“你觉不觉得……我们下来的速度有点太快了?这方向……”
吴邪此刻心急如焚,根本听不进劝,头也不回地喊道:“快点还不好?早点找到小哥!这树就这么大,还能走错了不成?”
黑瞎子殿后,他一边跟着跑,一边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他也注意到了异常:两侧青铜树壁上的纹路变得更加粗犷、原始,不再像上层那样精致繁复,更像是天然的树皮纹理被青铜化了。而且,空气中那股金属锈蚀和腐朽的气息越来越浓,还夹杂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地下溶洞的潮湿土腥气。
“不对劲。”黑瞎子沉声道,他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吴邪,停下!我们可能走错方向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终于让吴邪狂奔的脚步猛地一顿。他喘着粗气,扶着冰冷的青铜扶手,回过头,脸上满是汗水和不解:“走错了?怎么可能?我们一直在往下啊!”
王胖子也赶了上来,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就……就是啊,黑爷,这不一直往下吗?还能往哪儿错?难道这树还能倒着长?”
解雨臣走到吴邪身边,用手电照射着下方的阶梯和树壁,冷静地分析:“方向是向下没错。但你们感觉一下,树干内部传来的震动……心跳声还在,但那种‘源头顶端’的感觉弱了,反而更像是从……我们脚下很深的地方传来的共鸣。而且,你们看这树壁的纹理变化。”
经他提醒,吴邪和王胖子也仔细看去。果然,这里的青铜树壁不再光滑,布满了类似老树树皮的皲裂和疙瘩,触手也更加粗糙冰冷。
黑瞎子补充道:“还有气味。上面的空气虽然陈腐,但更多的是‘墓室’的味道。现在这里的,更像是……‘地底深处’的味道。”
吴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强迫自己冷静,回想刚才的路线。因为心急,他确实没有仔细分辨岔路……好像是在某个转弯后……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难道……我们真的……”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解雨臣用手电向前方照去,发出了低低的惊呼:“你们看前面!”
众人顺着他手电的光柱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前方的青铜阶梯,似乎已经到了尽头。阶梯连接的不再是空旷的深渊,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完全由盘根错节的青铜“树根”交织形成的平台!
这些青铜树根粗壮得如同火车隧道,相互缠绕、虬结,形成了一个相对平坦,但布满缝隙和孔洞的广阔区域。树根表面不再是单一的青铜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暗红近黑的色泽,仿佛浸透了某种粘稠的液体,并且还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微微搏动着!空气中那股难以形容的腥锈味和硫磺味,在这里浓郁到了极点,几乎令人作呕。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些巨大树根的缝隙和孔洞深处,隐约可见无数点猩红色的光芒在闪烁,如同黑暗中窥视的无数只眼睛,充满了恶意和饥饿感。
“我艹……这……这他妈是到树根底下了?”王胖子声音发颤,“咱们不是要去找小哥吗?怎么跑到树脚下来了?这下怎么办?爬回去?”
爬回去?想到那漫长而陡峭的螺旋阶梯,以及可能已经过去的时间,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张起灵在上面还能支撑多久?
吴邪看着手中那五枚似乎与这里环境格格不入的“封”字甲片,一股巨大的绝望和自责涌上心头。他因为自己的莽撞和急切,竟然把大家带到了完全错误的方向!不仅没能帮到小哥,反而可能陷入了更大的险境!
“我……我……”吴邪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解雨臣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情况危急,但他并没有责怪吴邪:“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既然来了,先看看这里有没有其他出路,或者……有没有关于这棵树的线索。玉帛被抢,但或许真正的秘密,就藏在这些树根里。”
黑瞎子警惕地观察着那些闪烁的红点:“出路恐怕不好找。倒是‘邻居’不少,看样子不太友好。”
仿佛是为了印证黑瞎子的话,树根深处那些猩红的光点,开始躁动起来,并且传来了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和嘶嘶声。
他们误打误撞,闯入了青铜巨树最根基、也是最危险的区域。回头路漫长而艰难,前路则被无数未知的恶意所包围。而树冠之上的张起灵,此刻正独自面对着即将耗尽能量的封印和蠢蠢欲动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