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惊恐地发现,那些原本如同雕塑般静坐的人,开始极其缓慢地、僵硬地动了起来!他们的关节发出“咔咔”的轻响,眼皮颤抖着抬起,露出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诡异至极。
他再仔细一看,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其中就有吴邪和王盟!
而张琪琳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吴邪身边,正静静地看着他。
吴邪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他极其轻微地对张琪琳动了动嘴唇,用气声道:“…护好黎簇…我暂时没事…带他再走一趟…”
张琪琳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示,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些逐渐苏醒的“人”。
黎簇被这诡异场面吓得够呛,找了个角落解决生理需求后,疲惫和恐惧让他昏昏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张琪琳轻轻推醒。
“唔…怎么了…”黎簇迷迷糊糊地转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那些“人”已经全部站了起来,正摇摇晃晃地朝着他们围拢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和寒意。
“他们…他们活了!”黎簇尖叫。
“不是活,”黑瞎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不知何时也出现了,脸色凝重,“是冬眠被我们弄醒了。我们生的火提高了这里的温度。”
混乱中,有人不小心碰倒了临时搭建的火堆,火星溅落到干燥的杂物上,瞬间引燃了一片!
火势一起,温度骤升,更多原本还在缓慢苏醒的“人”猛地加快了速度,发出嗬嗬的怪声,疯狂地扑了过来!
“妈的!快救火!不然全得醒!”吴邪也冲了过来,对着黎簇大喊,“黎簇!帮忙!”
两人手忙脚乱地试图扑灭火苗。就在救火时,一条隐藏在杂物下的黑毛蛇猛地窜出,一口咬在黎簇的手腕上,随即竟化作一道黑线,钻入了他的皮肤之下!
“啊!”黎簇惨叫一声,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剧痛顺着手臂蔓延,眼前瞬间被无数混乱的影像充斥——他看到了一个穿着旧式军装、气势威严的男人(张启山)正在与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激烈争论;看到了一个科学家突然发狂,眼睛变得漆黑,疯狂攻击他人;看到了混乱的枪声和惨叫…
“黎簇!”吴邪见状大惊,想要过来。
但此刻更多的“黑飞子”(被黑毛蛇寄生的人)已经完全苏醒,扑了过来。张琪琳身影一闪,已然挡在最前面。黑金匕首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道凌厉的乌光,每一次挥动都精准地削断扑来的手臂或阻碍脚步的肢体,动作快得只剩残影,将吴邪和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黎簇牢牢护在身后。她的身法轻盈如鬼魅,在狭窄的空间内闪转腾挪,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避开攻击并进行反击。
黑瞎子也骂骂咧咧地加入战团,他手中的枪精准点射,打爆几个黑飞子的膝盖延缓其行动,随即抽出短刀,刀法大开大合,力道惊人,往往一刀就能将扑来的黑飞子劈退数步。“小吴邪!火!快他妈搞定火!”
就在这危急关头,王盟不知从哪里推来一辆装满杂物的手推车,大叫着“老板让开!”,猛地撞开一条通路,将好几个黑飞子撞倒在地。
“走!”吴邪背起陷入幻觉、不断抽搐的黎簇,黑瞎子和张琪琳断后,几人奋力杀出了重围。
吴邪带着他们躲进一条狭窄的岩石裂缝深处,暂时安全了。黑瞎子给黎簇注射了简易的解毒剂(他从百宝囊里摸出来的),黎簇才慢慢停止抽搐,但脸色依旧苍白。
“上面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黎簇虚弱地问。
“黑飞子,”黑瞎子解释道,“被一种叫黑毛蛇的玩意儿寄生了。蛇毒影响了神经,让他们变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吴邪也简单说了他和王盟之前的遭遇,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到那个房间,差点就被同化。吴邪判断:“这里,应该就是古潼京最核心的区域之一了。”
张琪琳靠坐在岩壁角落,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战斗与她无关,只是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默默地调整着状态。
休息过后,吴邪带领他们穿过裂缝,来到了一个更加神奇的地方。从洞口出去,对面是一面巨大的石壁,壁上镶嵌着一架巨大无比的、圆形的、类似算盘的神秘装置,上面布满了古老复杂的符文。
“这是…算盘?”黎簇目瞪口呆。
“它叫‘穷奇’。”吴邪凝视着装置,眼神复杂。
黑瞎子瞥了一眼旁边同样在观察“穷奇”的张琪琳,对黎簇低声道:“小子,知道吗?这种规模的机关,据说只有张家人才能解得开。”
黎簇更疑惑了:“可…关老师他不是姓吴吗?”
黑瞎子嘿嘿一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和不易察觉的感慨:“这嘛…说来话长,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了。”
黎簇无语:“…你也有病。”
吴邪没有理会他们的嘀咕,他全神贯注地看着穷奇,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某种古老的韵律和口诀拨动那些巨大的珠子,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乾三连,西北开天;坤六断,西南地户;震仰盂,东方雷动;艮覆碗,东北山止;离中虚,南方火旺;坎中满,北方水盈;兑上缺,西方泽现;巽下断,东南风起。”
随着他每念一句,拨动相应的珠子,穷奇装置便发出沉重的机括声,逐渐形成了一幅巨大的八卦图案。
“轰隆隆——”一扇沉重的石门缓缓升起。
门后是一个石室,里面有三个古老的灯台。吴邪吩咐道:“黑瞎子,琪琳,黎簇,你们同时点亮那三个灯台。”
三人照做。当灯台亮起时,墙壁上的暗门纷纷打开,露出了一面刻满神秘符号的墙壁,以及周围数个姿势各异的人形雕像。
“这墙上的符号…”黎簇惊呼,“跟我背上的图一模一样!”
吴邪解释道:“黄严在你背上刻图,就是为了这个。这些雕像的姿势,对应着符号显现的顺序。黎簇,需要你依次模仿这些雕像的动作,你背后的对应符号就会凸起,王盟,你负责记录顺序!”
王盟赶紧拿出纸笔。
过程极其痛苦,每模仿一个动作,黎簇都感觉背后的伤疤像被再次撕裂。但他强忍着,一个个姿势摆下去。王盟紧张地记录着。
然而,当吴邪第一次按照记录启动墙壁符号时,前两个正确,第三个却出错了!王盟抄错了一个顺序!
“错了!”吴邪脸色大变。
霎时间,机关被触发,四周墙壁缝隙中瞬间涌出无数黑毛蛇,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他们涌来!
“操!”黑瞎子骂了一句,瞬间拔刀迎上,刀光织成一片,精准地斩断扑来的蛇群,“小吴邪!快点纠正!”
张琪琳也在瞬间动了,黑金匕首在她手中如同死神的指尖,点、刺、削、划,动作简洁高效到了极致,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条或数条黑毛蛇被斩断或击飞,将她和吴邪周围护得密不透风。但她很快发现有几条蛇突破了防线,袭向正在专心纠正符号的吴邪。
她眼神一冷,刚要有所动作,吴邪却仿佛背后长眼,低声道:“琪琳!别管我!先清蛇!”
张琪琳动作一顿,看了吴邪一眼,只见他手臂上已经被咬了一口,却毫不在意地继续操作墙壁。她不再犹豫,但击杀黑毛蛇的速度明显更快更狠,匕首几乎化作了黑色旋风,带着一股冰冷的怒意,周围的蛇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黑瞎子一边砍蛇一边还有空嘀咕:“啧啧,瞎子我这趟真没白来,这戏比戏园子好看多了…”
终于,在两人奋力掩护下,黎簇强忍着疼痛和恐惧,摆出了正确的第三个姿势,吴邪迅速按下正确的符号。
石门再次轰然开启!
但此时,吴邪和王盟都已被黑毛蛇多次咬伤,脸色发青,摇摇欲坠。
门内,是一株巨大无比、根系盘根错节的蛇柏,周围还有明显的参拜痕迹,与之前地宫所见一模一样。
几人惊魂未定地讨论着这蛇柏的来历和曾经发生的事。吴邪正分析着:“以前来这里的人,目的无非是探索、开发、利用,或者…保护…”
突然,旁边的王盟眼神变得呆滞,开始喃喃自语,不断重复吴邪的话:“…探索、开发、利用、保护…”
紧接着,吴邪也像是被传染了一样,眼神涣散,跟着重复起来:“…探索、开发、利用、保护…”
“老板!关老师!”黎簇吓坏了,使劲摇晃吴邪。
吴邪被他摇得稍微清醒了一点,但王盟却彻底陷入循环,无法醒来。是黑毛蛇毒加剧了他们的症状。
就在黑瞎子和黎簇注意力被王盟吸引时,吴邪突然自己踉踉跄跄地爬上了旁边一处高耸的木架。
“关老师!你干什么!快下来!”黎簇急得大喊,连忙追上去想拉他下来。黑瞎子想去帮忙,却被神志不清的王盟死死抱住了脚。
高处的吴邪眼神迷茫,似乎想往下跳。一直注意着情况的张琪琳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他身边,这一次毫不客气,一把死死拎住他的后衣领,力道之大勒得吴邪咳嗽起来。
“咳…琪琳…轻点…”吴邪小声告饶,但眼神依旧迷离,还在喃喃着“探索开发…”。
黎簇好不容易也爬上了木架,脚下的木头却因年久失修,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瞬间断裂!
“啊!”黎簇惊叫着坠落。
下面的黑瞎子刚好挣脱王盟,见状一个箭步冲过去,算准落点想接住黎簇。但下坠力道太大,两人撞在一起,竟然直接把地面砸塌了,露出了一个隐蔽的矿洞,两人一起掉了下去!
“哎哟我去!”黑瞎子的骂声从下面传来。
很快,黑瞎子先爬了上来,又把灰头土脸的黎簇从洞里拉了上来。黑瞎子喘着气,看了一眼还拎着吴邪站在高处的张琪琳,对黎簇吐槽道:“指望那位哑巴姐姐下来捞人?咱俩得在洞里过年了!”
张琪琳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们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小心地控制着还在说胡话的吴邪,避免他掉下去。如何安全地下到地面,并解决蛇毒的问题,成了他们眼前的难题。而那株巨大的蛇柏,仿佛拥有生命般,在幽暗的光线下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