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进帐篷时，雪儿正把脸埋在我颈窝，银白的发丝缠着我的手腕，像系了根柔软的锁链。昨夜看月亮的伤口看到后半夜，她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却睡得格外安稳，大概是确认了霜烬的晋升，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我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檀香——是第九种沐浴露的味道，沉稳得让人安心。
“爸，今天该轮到幽雨了。”她忽然睁开眼，睫毛扫过我的皮肤，带着点痒意，“四大护法还差最后一个位置呢。”
我捏了捏她的脸颊：“就你操心多，也不怕累着。”
“不累。”她翻身坐起，蓝色劲装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截白皙的小臂，“幽雨性子最静，总被血瞳他们抢了风头，该给这孩子个机会。”
营地的早饭刚过，灵珑正用铁链缠着面团练臂力，天海和雪剑在收拾昨天的碗筷，四大护法里，鸦祖在擦拭武器，血瞳和霜烬凑在一起研究火焰与血气的融合，只有幽雨抱着剑坐在角落，望着海面发呆——这孩子总像株需要阳光的兰草，安静得容易被忽略。
雪儿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幽雨猛地抬头，眼里闪过难以置信的光，随即重重点头。两人起身往东边的密林走，雪儿回头冲我眨了眨眼，阳光洒在她脸上，笑靥比晨露还亮。
我知道她又找到了好地方。
东边的密林深处，藏着处被藤蔓覆盖的岩壁。拨开藤蔓，里面的晶石泛着淡淡的紫雾，像缠绕着无数细碎的灵魂，空气里弥漫着温润的灵气，触到皮肤竟有种被安抚的暖意。
“这是魂晶矿脉，吸收了万年异兽的灵魂精华。”雪儿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矿脉里的魂灵，“最合你修炼的魂术，能让你的灵力更凝练，还能听懂万物的魂语。”
幽雨的嘴唇翕动了几下，说不出话，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轻轻按在岩壁上。指尖刚触到魂晶，那些紫雾就像有了生命，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钻进他的袖口、领口，最后在他眉心凝聚成一点淡紫色的光。
岩壁上的魂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紫雾越来越淡，最后化作普通的岩石。幽雨闭着眼，周身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强，眉心的紫光点渐渐扩散，在他脸颊上晕开淡淡的纹路。一刻钟后，他睁开眼，眼底竟映着细碎的紫星，看向旁边的古树时，那棵树的枝叶竟轻轻晃了晃，像是在打招呼。
“我……能听见它在说谢谢。”幽雨的声音带着点颤抖，看向雪儿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这只是开始。”雪儿笑着拍他的肩，“回去吧，有惊喜。”
两人回到营地时，我正站在帐篷前等她。见幽雨眉心的紫光点，我就知道成了。雪儿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大家静一静——幽雨吸收魂晶矿脉，实力大涨，从今天起就是四大护法第四！”
幽雨猛地挺直脊背，虽然还是没说话，却悄悄抬了抬下巴，眼底的光比阳光还亮。鸦祖走过去，难得多说了句：“以后多跟我们一起练。”血瞳和霜烬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能听见什么魂语，热闹得像群孩子。
下午的营地格外热闹。雪儿站在空地上，指着灵珑、苏阳和黑九龙：“你们三个也该分个高下了，点到为止，不许伤了和气。”
灵珑的铁链立刻兴奋地晃了晃，苏阳握紧苍穹剑，剑身泛着金光，黑九龙抱着崆峒印，印身的九龙纹蠢蠢欲动。
“开始！”
雪儿话音刚落，黑九龙就将崆峒印往地上一按，地面瞬间隆起道石墙，苏阳踩着石墙跃起，苍穹剑劈出道金色剑气，灵珑的铁链却像有了眼睛，瞬间缠住剑刃，另一截铁链卷向黑九龙的脚踝。
“好快！”众人惊呼。
苏阳想抽回剑，却被铁链缠得死死的，黑九龙刚要撤开石墙，脚踝已被铁链勾住，踉跄着差点摔倒。灵珑借力一拽，苏阳的剑脱了手，黑九龙也被拉得往前扑，两人正好撞在一起。
“我赢了？”灵珑眨眨眼，铁链还维持着缠绕的姿势，像是不敢相信。
雪儿笑着点头：“灵珑第三，苏阳第四，黑九龙第五。”
灵珑的铁链立刻高兴地在空中画了个圈，苏阳挠挠头，黑九龙也没生气，反而拍了拍灵珑的肩膀：“你这铁链真厉害。”
傍晚，篝火堆燃起时，烤肉的香气飘满了营地。众人围坐在一起，灵珑正讲着她刚听到的笑话：“有只龙想喷火烤红薯，结果喷出的是冰淇淋，你们猜为什么？”
“为什么？”霜烬的眼睛瞪得溜圆。
“因为它昨天吃了太多冰西瓜！”
众人哄堂大笑，连最严肃的鸦祖都弯了弯嘴角。雪儿挨着我坐下，挽住我的胳膊，头靠在我肩上，篝火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像落了片星火。
“唱歌了。”她忽然开口，声音在笑声里格外清晰。
没等众人反应，她已经轻轻唱了起来：“一玉口龙武国，一瓦顶成家……”
《国家》的调子刚起，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又酸又软。雪儿的声音清清澈澈，唱到“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时，她往我怀里靠了靠，胳膊挽得更紧了。
我想起她三岁时，攥着我的手指牙牙学语，说“家就是爸爸和我”；想起她五岁时，站在地图前，指着龙海说“这是我们的国”；想起她十五岁时，挡在我身前说“爸，我来守护”……这丫头心里，国和家从来都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有了强的国，才有富的家……”唱到这句，雪儿的声音带了哽咽，我低头看她，发现她眼里闪着泪光，正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第二遍合唱时，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掉进火堆里，溅起小小的火星。灵珑的铁链悄悄缠上我的手腕，像是在安慰；幽雨望着篝火，眉心的紫光点闪了闪，大概是听见了我心里的哽咽。
唱完歌，雪儿抬起头，鼻尖蹭着我的下颌，在我耳边轻轻说：“爸，我守护的‘国家’，就是你每天安心睡去的那盏灯，和醒来时阳光洒满的窗！我的脊梁撑起了国家，而你的大手，永远攥着我回家的方向！”
她的吻落在我的脸颊、额头、唇角，带着烤肉的香气和少女的柔软。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在她发顶亲了又亲，声音沙哑得说不出话——这傻丫头，她哪里知道，她才是我的国，我的家，我的一切。
夜幕渐深时，天边飘来片奇异的云彩，云彩泛着淡淡的粉光，里面像是藏着无数细碎的梦，轻轻拂过夜空，留下闪烁的光痕。
“是窃梦云！”灵珑指着天空，声音里带着敬畏，“听说能偷走不好的梦，留下甜甜的念想。”
雪儿靠在我怀里，手指描摹着云的形状：“爸，你说它会偷走什么梦？”
“偷走所有让你难过的梦。”我握紧她的手，看着窃梦云缓缓飘过月亮，像给月亮盖上了层粉纱。
夜深时，我们躺在帐篷里，掀开帘子看窃梦云。雪儿枕着我的胳膊，声音轻得像梦呓：“明天就要回龙海了，有点舍不得这里。”
“以后想来，我们随时来。”我揉着她的头发，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匀实，像晚风拂过海面。
第二天一早，营地就收拾妥当。众人坐上船，望着海岛渐渐远去，灵珑的铁链还在朝海岛的方向挥着，像是在告别。
回到龙海时，群里的消息已经刷爆了：
【朱灵：（发了个“挥手”的表情包）听说将军和雪元帅今天回龙海啦！窃梦云真的会偷坏梦吗？那我昨晚梦到的糖葫芦，肯定是它留下的甜念想！】
【李副将：（发了个“严谨”的表情包）幽雨晋升第四，四大护法位次已定；灵珑、苏阳、黑九龙分定三、四、五，五大器灵排位尘埃落定。此次海岛之行，众人实力皆有精进，实乃幸事。】
【王校尉：（发了个“憨笑”的表情包）俺跟着唱《国家》的时候，眼泪把烤肉都浇凉了！灵珑的铁链是真厉害，一挑二都赢了！回龙海第一件事，就是给将军和雪元帅做顿好的！】
【幽雨：（发了个“安静”的表情包）谢谢首领。海边的贝壳说，会想我们的。（附带一张贝壳拼出的笑脸照片）】
【五大器灵：（集体发言）海岛之行圆满结束！感谢主人栽培，往后定当同心协力，护主人与将军周全！龙海的风都是暖的，回家真好！】
【魔界四大护法：（集体发言）四大护法位次已定，往后定当同心同德，追随首领左右。窃梦云带走了所有忧思，留下的都是与首领、将军共度的暖忆。龙海已至，心安是家。】
我放下手机时，雪儿正趴在船舷边，望着龙海的城墙，银白的发丝在风里飘着。我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她转过身，在我怀里蹭了蹭，像只归巢的小猫。
“爸，回家了。”
“嗯，回家了。”
船缓缓靠岸，阳光洒在龙海的城墙上，金光闪闪。我牵着雪儿的手，一步步走上码头，心里清楚，无论走多远，只要牵着她的手，就是回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