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那张枯槁的脸瞬间涨红,显然是被我气得够呛。
但他浑浊的眼中却有些忌惮和动摇。
这黑法师的话虽然难听,但逻辑却无法反驳。预言者之都行事,尤其是卡萨斯亲自关注的事情,确实不需要如此曲折。
毁灭性的打击往往更直接。
而且,那股救走奥瑞利乌斯的诡异气息,确实与预言者之都的风格截然不同。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行压下怒火,扫了一眼被昏黄屏障保护着的的孩子们和索薇。
最后,他带着一种极度憋闷声音响起:
“索薇亲王…你或许是对的。奥瑞利乌斯此人,丧心病狂,亵渎生命,竟敢与外部势力勾结,出卖智库乃至绯红国度的核心机密。如果我早知道他的疯狂,我一定亲手将他撕了。”
好快的光速切割,谁说吸血鬼不行的,我看这也太行了。
大长老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懊悔。
他这番话,算是变相承认了索薇动手的正当性,并将所有责任都扣在了已经消失的奥瑞利乌斯头上。
我挑了挑眉头,看来这老头想清楚了,就算是背锅,让我们两位圣域担责任只会让我们把桌子掀了。
大长老看向索薇,语气郑重。
“亲王阁下的忠诚与对无辜者的守护之心,老夫会向大君如实禀告。还有这位宝光玷污者。”
他目光转向我,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出手保护血民,协助缉拿叛逆,预言者之都的善意,绯红国度记下了。”
倒也不必,其实我就想过来浑水摸鱼,你们能把象征绯红国度最高机密的圣血墓通行令牌直接给我就好了。
最后,大长老刻意强调了保护血民和缉拿叛逆,算是为我和索薇的行为盖上了相对正面的标签。
也为自己给血红大君的汇报定下了基调,这不是内讧,是清理门户与友好合作。
说完,大长老不再停留,身影瞬间消失。
他走得匆忙,显然是急着去向血红大君汇报这个消息。
这老头太想进步了。
战斗结束,索薇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她收起血镰,快步走向那个被我屏障保护着的区域。
屏障撤去,露出里面蜷缩在一起,眼神依旧茫然呆滞的小女孩们。
索薇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查看其中一个孩子的情况,冰冷的指尖拂过孩子的额头。
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她抬起头,看向我,声音带着点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希冀:
“莱德,你是法师见多识广,她们被那药侵蚀了大脑还能救吗?”
我看着那些孩子空洞的眼神,脑袋里神祝之毒的敲门声也在提醒我自己脑子里的混乱。
我揉了揉太阳穴,拿出一瓶麻醉药剂一饮而尽。
“这可不好说,那帮疯子配的和毒药没区别,专攻脑子。”
“不过嘛…”
我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水晶小瓶,里面晃动着闪烁微光的浅蓝色粘稠液体。
“咚咚!一位生命织匠发明的脑力药剂,绝版珍藏啊,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我假装一脸肉疼地把瓶子递给索薇,“这玩意专门针对大脑损伤的后遗症。原理是强行刺激大脑未开发的区域,激发潜能,有点破而后立的意思。”
“副作用嘛,可能会有点亢奋话多、或者做几天怪梦,但总比当一辈子傻子强。”
我搓了搓手指,露出一个标准的奸商笑容。
“要是效果不错,亲王阁下您家大业大,可以长期订购嘛,都是好厚米,价格好商量。”
“看在咱们一起强拆…咳,一起维护正义的份上,给你打九九折。”
索薇接过水晶瓶,看着里面流淌的微光。
还有面前这个有些市侩的黑法师,她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黑法师怎么满脑子都是生意,和那些预言者之都神神叨叨的预言家太不一样了。
她默默地将药剂收好,目光再次投向那些孩子,眼神复杂。
我则趁着索薇注意力在孩子们身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大长老消失的地方。
还有圣血墓通行令牌这个事。
那玩意肯定在大长老或者血红大君手里,在刚才战斗的时候我还分心视姧了索薇,这护崽蝙蝠身上也没有。
不过,大长老刚才提到要为我们邀功。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
黑法师脸上堆起最诚恳的笑容,凑近索薇。
我压低声音:“亲王阁下啊,你看咱们这次合作,是不是也算功勋卓着?保护了无辜儿童,揪出了叛徒,还重创了智库叛党。”
虽然这个智库重地主要是这个护犊的吸血鬼拆的,看来这母爱泛滥的蝙蝠还是蛮有拆迁队的天赋。
索薇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厚着脸皮继续,万一把圣血墓的通行令牌要过来了呢。
“大长老说要上报我们的功劳。我觉得只有口头嘉奖也不是不好,只是听说绯红国度有个叫圣血墓的地方。里面奇珍异宝无数,还有对恢复大脑损伤特别有效的安身血琥珀?”
我故意把话题往“对孩子们好”的方向引,哇,这样的我真的好卑鄙啊。
“要是有安身血琥珀这种传说中的圣物配合治疗,这些孩子恢复的希望是不是更大。”
“而且我作为特使考察一下贵国的圣地,回去也好向卡萨斯大人多说几句,促进友好交流。”
我搓着手,眼神充满期待地看着索薇。
“亲王阁下位高权重,跟大长老也熟。能不能帮忙申请个圣血墓的参观通行令牌?我保证最多拿一小块血珀研究研究怎么救孩子。”
我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只要令牌到手,以我的手艺仿刻一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到时候真令牌还回去,仿制的就能让我在圣血墓里来去自如了。
索薇看着我那张写满了“算计”和“想要令牌”的脸,
她脸上也几乎写着“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表情。
但想到莱德之前的出手相助,她抱着孩子,沉默半晌。
她抬眼看向我:
“大君认为你的功劳值得这份奖励,自然会有旨意下来。在此之前……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呱!所以你也没有吗?
岂可修!我居然也有打白工的一天!
看着眼前这个捶头顿足的黑法师,索薇的嘴角悄悄上扬。
她见过太多卑躬屈膝的谄媚者了,还有无数心怀鬼胎的伪善者。
像这种心思全写在脸上,市侩狡黠里又藏着几分对孩子们的关切,这种人,还是第一次遇到。
可惜,他终究是预言者之都那边的人。
不然……
索薇转过身,将那点莫名的念头压回心底,只留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