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尼对刘忆若无其事地上班下班感到悲哀,都要成富太太了还这么尽职尽责,忒实在了吧?
“要是我早不干了,婚礼前要健身护肤美容,保证婚礼当天美的不要不要的,还要布置新家,女主人嘛,当然要把家弄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你倒好,什么也不准备,还老老实实上班,可真能沉得住气。”
“我答应过高姐干到月底,要是我不好好干,累的就是你。”
尼尼讪笑道:“那也对哦!你要是认识了陈磊那样的人,记得优先介绍给我,毕竟咱俩交情一场。”
刘忆疑惑,她根本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介绍?
尼尼看她呆呆的就明白她没理解,她解释道:“圈子嘛,你嫁给陈磊,肯定会认识他的亲戚朋友,跟他差不多的人嘛,真的是,榆木脑袋一样,怎么就……”
尼尼牢骚发到一半硬生生咽回去了,她告诫自己要巴结要恭维要说好话,可是,臣妾做不到啊!她明明无趣到极致,不就凭着一张长了疤的好看的脸,就迷得陈磊颠三倒四,男人啊也是很难琢磨。
似乎又回到了妈妈去世的那几天,周围人都在忙忙碌碌,她独自在暴风眼中心无所事事,跟个牵线木偶一样,扯一下动一下,扯一下动一下,该磕头就磕头,该嚎啕大哭就哇哇哭,该吃饭了有人把碗塞到手里,该睡觉了会被推上床休息。那是她的妈妈,她最亲的人,她却表现的像个局外人。
要结婚了,她是新娘,她是绝对的主角,她依然像个局外人,婚纱婚礼婚房,她一点插手的欲望都没有。
她对结婚不积极,可是周围人都认为她该结婚,对她的态度视而不见,她们忙活着张罗着,声势浩大,她们要风风光光地把烫手山芋丢出去。
康越心在于岩的胁迫下推掉两个项目,她要她忙眼前的事——照顾术后的老公以及操办刘忆结婚事宜。刘忆明白于岩的意思,防着她跟小彬哥独处,让小彬哥愧疚,更加对她死心塌地。
她是个坏人,但她是个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小雨,我最好的朋友,你在哪里,你怎么都不来我的梦里,哪怕一次,哪怕一眼,都算是莫大的安慰。
也许这就是命吧,她和小彬哥注定有缘无分。想开一点,他和康越心幸福就好,爱一个人就该为他的开心而开心,悲伤而悲伤。而刘忆自己,她的心也不是铁打的,陈磊的心意她看在眼里。
得不到爱的人,得到被爱也不算下下签。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执念也会逐渐稀薄。
然而老天开了一个大玩笑。
刘忆上班的最后一周,在礼堂布置花艺时,体力不支晕倒送到医院,陈磊接了尼尼电话,发了疯一样飞速赶往医院,急切地问:“怎么样,没事吧?”
刘忆不看他也不说话,陈磊更急了,“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说话呀!”
尼尼看他满头大汗,紧张十足的样子大笑起来,弄得陈磊不明就里。
“哎呀你别问她了,她肯定害羞死了,我来回答你,你要当爸爸了,恭喜呀,双喜临门,又当新郎又当daddy!”
尼尼是个老巫婆,她刚刚说的话是咒语。刹那间,时间静止,空气无形无声地结成冰,呼吸成为一个古老单纯的名词。陈磊跳动异常的心脏忽然间被一只不明生物的巨手捏住,死死捏住,似乎它的跳动太吵了,太令人讨厌了。
陈磊快要窒息了。
今天是愚人节吗?中国人好像不过这个舶来节吧,至少他不过,他不喜欢这个可以堂而皇之捉弄人的节日。
他不喜欢,架不住有人喜欢。
“她说我要当爸爸了。”
陈磊不是质问,他只是简单重复尼尼的话。刘忆深深地低下头,她不敢看陈磊一眼。
不该是这个反应啊,得知自己成了准父母不该是紧紧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吗,怎么会这么……这么……冷静。
“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气氛不对,先走为妙。
陈磊缓了缓神,他要把当前的情况梳理一遍。
“你怀孕了是事实,对吗?”
刘忆沉默不语。
“不说话就是默认,那么下一个问题,孩子爸爸是谁?”
刘忆僵硬地将头偏向一边。
“是我吗?”
“我倒希望真的是我。”
“不过我确定不是我,那么他是谁呢?”
刘忆死死咬着嘴唇,她几乎尝到了咸腥。这是场酷刑,不用刀不用枪,单单平淡无奇的问话足以让她如临深渊。
“对……对不起,别问了。”
“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说什么?5天后就是我们的婚礼,我他妈喜当爹了你让我别问,可能吗?”陈磊压抑住满腔怒火,扳过刘忆的下巴,逼着她对视自己的眼睛。
“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答,是不是尹彬?”
刘忆紧闭双眼,嘴唇止不住颤抖,眼泪灌满整个眼眶,决堤的泪珠缓缓往外流。
刘忆哭了,陈磊笑了,绝望的笑,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宁愿是意外,是刘忆遭遇了不可测无防备的意外,他宁愿她怀了禽兽的孩子也不想是尹彬的。
他的心绞痛,他想用哭来缓解,却哭不出来,竟然笑了。想想也是,自己不就是个笑话么?即将结婚的女朋友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同事好友兼好哥们儿,自己就是个小丑,被人耍着玩还帮别人数钱。
“对不起。”刘忆摘下戒指,她实在想不出别的话可说,尽管“对不起”早已不值钱。
“打掉他,我们离开滨城重新开始。”
“不,不行。”
“你要干嘛?”陈磊托着她下巴的手加大了力度,“生下来?他有老婆,有家庭,他是个混蛋,欺负朋友的女人,他连禽兽都不如!”
刘忆摇着头哭泣,尽管她的头根本摇不动。
“告诉我,说他是个混蛋,他不是人,他对你图谋不轨,他强迫你,他引诱你,说,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