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恭贺殿下。”
姜棠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才缓缓开口,“如今殿下府邸的大门被我砸了,却足足十日都未曾换上新的,可见,殿下将所有钱财和耐心都投给了学堂,一传十,十传百,殿下的名声可不就悄悄传遍京城了。”
萧承稷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谢蘅,“她把我大门砸了,倒像是为我好?”
谢蘅蜷起手,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她的话或许有点道理。”
“道……”
萧承稷的话音戛然而止,再次看向姜棠,“你是不是怕我让你赔银子,所以才故意这样的说的?”
姜棠微笑,“这只是一方面,不过,殿下这两袖清风已然坐实,往后在朝堂上,文官们提起您,只会褒扬,绝不会说半句贬损之词。等将来学堂一开,有这份名声在前,无论筹备还是运转,都只会顺风顺水,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阻碍。”
“这话你教她说的?”
萧承稷语气不善的问谢蘅。
谢蘅只掀了掀眼皮,丢了一个眼神,好似你第一天认识她似的,她需要谁教?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姜棠说的并无道理,虽然他也确实想要找谢蘅赔银子,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快要把他掏空了。
“姜棠,你不如说说看,本殿下这府邸大门,何时安最好?”
姜棠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萧承稷,这才斟酌着开口,“其实,这门,殿下大可不必担心,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萧承稷神色微顿,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谢蘅身上。
正当她奇怪的这该来的从何而来时,就听姜棠又道,“待殿下的学堂开业的日子定下后,这皇子府的大门自然就有着落了。”
她话说得浅,没再多言,毕竟皇室之事,她一个外臣之妇,点到为止已是分寸,再多说便是越界,剩下的究竟能不能品出其中关节,就得看萧承稷自己的心思了。
姜棠没说完的话,谢蘅自然是听懂了,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转头看着萧承稷。
“殿下,这学堂开业的良辰吉日,最好请宫里的钦天监,声势浩大些,别让那些本就该知晓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闻言,萧承稷这才恍然大悟。
父皇最忌讳地便是他们兄弟间,手足相残,此次姜棠将内眷搅进来,正好合了父皇的心意,睿王妃被斥责,可睿王要在父皇面前做功夫,这府邸的大门,定会大张旗鼓地给他送来。
而且还会选,恰到好处的时辰。
萧承稷气笑了,他算是知道了,想从他们俩身上讹点什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以前一个谢蘅,现在加上一个姜棠,这两个人拧成一股绳,强的可怕!
“坐吧。”
他转身回到梨木椅子上坐下,认命的挥挥手。
“还有一件事。”
话音顿了顿,萧承稷摩挲着茶盏,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句,“四君子被人盘走了,可我让人打听了一圈,竟然没人知道那铺子是谁盘下来的,你们说,盘下铺子的那人是不是要跟我做对?”
姜棠正要往椅子里坐,听了这话,险些一屁股墩坐地上去,不过很快,她就平复了心绪,不动声色地搭着扶手坐稳。“什么人会跟殿下作对?”
“定是什么居心叵测的人。”
萧承稷抿了口茶,瞥了姜棠一眼,“你向来消息敏捷,不如猜猜。”
“……殿下谬赞,臣妇猜不来。”
姜棠故作为难地摇摇头,因为我就是口中的那个居心叵测的人!
谢蘅不做声,垂下眼,刚好掩盖住眼底的笑意。
姜棠又道,“殿下定是这几日忙碌学堂的事情,太过操劳,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萧承稷笑了一声,“确实,我最近因为那铺子的事情困扰极了,我想来想去,只能是内贼。”
“……”
姜棠被噎的脸有些泛红。
谢蘅正慢条斯理地饮茶,并未想介入这个话题。
一只手忽然从旁探出,在桌下攥住了他的袖子。
他动作一顿,垂眼朝桌下看去。
只见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正拽着自己的袖子,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淡淡的粉白,连带着他袖上绣的暗纹都被扯得变了形。
谢蘅眉梢微挑,看了一眼,又接着饮茶。
……无动于衷?
姜棠暗自咬牙,手上的力度微微加重。
这人平常一点即透,今日怎么这般愚钝。
还没等姜棠腹诽完,手上突然一热,一个温热的手掌覆在自己手上。
姜棠蓦地瞪圆了眼,不可置信地朝两人手上看去。
她错愕地抬起眼,便见这只手的主人仍是正襟危坐,慢条斯理地饮着茶,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姜棠想要将手从谢蘅的桎梏下挣脱开,可却是怎么都抵不过他的力道,若是她动作再大些,势必会被萧承稷看出端倪。
“我作证,并非什么与殿下作对的人。”
就在姜棠以为谢蘅根本没有看懂她暗示的时候,某人出声了。
“哦?”
萧承稷声音微扬,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句,“那你说说,这人是谁?”
“自是殿下心中所想之人。”
“……”
姜棠瞳孔震颤。
紧接着,一道咬牙切齿地怒斥声就传来,响彻整个水榭。
“谢、蘅!”
半晌,他才又问道,“你一早就知道,还不告诉我,要不是今日你们出宫,父皇赐了字,我还不知道呢。瞒的可真紧啊!”
姜棠恍然大悟,原来是一早在宫里就走漏了风声。
哎!
其实不是她不想说,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如果不是姜棠,也会有其他人,万一是睿王的人,倒不如就是姜棠,最起码,这个内贼并不会站在殿下对立面。”
顿了顿,谢蘅抬起眼看他,“殿下觉得呢?”
只是他面上一本正经地说着,桌下的手却是捏着某人一根手指缓缓摩挲着。动作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与他面上的沉稳模样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姜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