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浩几乎是逃回了教室。
一路上，他都能感觉到那些黏在背后的目光，听到那些压抑不住的嗤笑声。他脸色铁青，砰地一声踹开教室门，冲到自己座位，把脸埋进臂弯里，谁也不理。
耻辱！奇耻大辱！
他赵浩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过这么大的脸？稿子怎么会凭空消失？那诡异的感觉……见鬼了不成？
几个跟班围过来，小心翼翼地想安慰。
“浩哥，别往心里去，肯定是意外……”
“滚！都他妈给我滚！”赵浩猛地抬头，眼睛布满血丝，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跟班们吓得噤声，灰溜溜地散开。
整个上午，赵浩都处于一种暴躁易怒的状态。谁不小心碰到他的桌子，或者多看他一眼，都会引来他恶狠狠的瞪视。他渴得要命，嗓子眼像在冒烟，那是刚才在台上紧张和后来的怒火攻心导致的。他一把抓过桌上那瓶喝了一半的某品牌高档矿泉水，拧开瓶盖。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趴在桌上生闷气的时候，一只完全隐形的手，曾经悄无声息地拿起过这瓶水，又轻轻放了回去。瓶盖被拧开过，里面清澈的水被换成了一种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绿色液体——超强浓缩芥末汁。
赵浩仰起头，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就是一大口。
下一秒！
“噗——咳咳咳！呕——！”
他整个人像被一道闪电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口中的液体混合着剧烈的咳嗽狂喷而出！绿色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他的脸上、校服上，前排同学的后背上，全是星星点点的污渍。
一股无法形容的、火山爆发般的灼烧感和辛辣感瞬间从他的口腔、喉咙直冲头顶，连带鼻腔和眼睛都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呃啊——水！水！！”他丢掉瓶子，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脸在极短的时间内由红变紫，眼泪、鼻涕、口水完全不受控制地疯狂分泌、横流。他张大嘴巴，像离水的鱼一样拼命喘息，却只吸入了更多辛辣的空气，引发更剧烈的咳嗽和干呕。
他跌跌撞撞地想要冲出座位去找水，却被椅子绊倒，狼狈地摔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一边咳一边呕，眼泪模糊了视线，模样凄惨到了极点。
“浩哥！”
“怎么了浩哥！”
“我靠！什么味道？芥末？！”
跟班们手忙脚乱地冲过来，有人去扶他，有人赶紧拿自己的水给他，教室里瞬间乱成一团。刺鼻的芥末味弥漫开来，靠近的同学都忍不住捂住口鼻后退。
“哈哈哈！你看他的样子！”
“脸都绿了，真成绿巨人了！”
“活该，让他平时那么嚣张！”
压抑了一上午的哄笑声终于彻底爆发出来，比操场上那次更加响亮，更加肆无忌惮。就连一些平时不敢惹他的同学，也忍不住别过脸去，肩膀耸动。
苏雨晴被这动静惊得回过头，看到赵浩在地上翻滚的惨状，以及那浓烈的芥末味，她下意识地用手掩住了鼻子，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厌恶，迅速转回了头。
林墨坐在座位上，手里转着一支笔，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他看着赵浩被跟班七手八脚地扶起来，看着他拼命灌下别人递过来的清水，然后又因为刺激再次引发呕吐，看着他涕泪交加、狼狈不堪的丑态。
那瓶水的滋味，想必很“提神醒脑”吧？
这就是招惹我的代价。
第一次是警告，这第二次，是利息。
他低下头，继续看着桌上的课本，仿佛周遭的混乱与他隔绝。
过了好一阵子，赵浩才勉强缓过一口气，但喉咙和鼻腔里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依然强烈。他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湿透，校服上沾满污渍，眼睛红肿，不停地吸着鼻子，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一个跟班捡起地上那个罪魁祸首的矿泉水瓶，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立刻被呛得扭过头。
“浩哥……这、这水里……被人加了超强的芥末！”
赵浩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空瓶子，然后又像疯了一样扫视全班。
是谁？到底是谁？！
又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先是桌上的刻字，再是消失的演讲稿，现在是他喝了一半的水被换了内容！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那三次呢？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正躲在暗处，用各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戏弄他，折磨他！
他猛地看向后排的林墨。
林墨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淡漠表情。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赵浩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牙齿几乎要咬碎。
是你吗？林墨！
一定是你搞的鬼！
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