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冷笑,扫过这几个妇人,最后落在领头的那人身上。
“孙王氏,你原只是我后院的三等丫环,我可怜你无父无母把你配给了我手下药坊掌柜的孙尔,你们夫妇不仅不感恩,还在我落难时勾结外人,编造谎言。”
说罢,转头对小满现场教学。
“这些个白眼狼,有很多都是娘提携过的人,如今她们叛变,你会觉得娘没用吗?”
小满摇头。
“你说什么呢!”赵玉燕满脸不赞同,苏瑶这样示弱,以后小满还能听她的?
家长要成为孩子心里绝对权威,这样家长的话孩子才能听。
“告诉他这些,是让他知世故而不世故,山川河流亘古矗立,日月星河循环往复,唯独人心,每时每刻都在转变。就像这些人,受我恩惠时,满口感恩,如今见风使舵,编造谎言。”
“明明是你挪用公账,还颠倒黑白混淆真相教坏孩子!”赵玉燕急了,比起夺权,她更在乎小满的教育,这才是她的主线任务。
苏瑶不看跳脚的赵玉燕,自顾自的按住自己的节奏教育儿子。
“娘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把所有人都当做坏人时刻防备,只是告诉你人心善变这个道理,灵活运作时刻调整自己,主动权才能掌握在手里。”
“娘对她们好,她们背叛娘,她们是坏人!”
“可娘当初提携她们男人时,他们还不是坏人,是利益和环境改变了他们。”
苏瑶笑笑,摸着他的头,看向一旁看热闹的县主。
“小满,你觉得县主跟娘的关系,如何呀?”
突然被点到的县主蒙了,她看个热闹,怎么还扯上她了?
“呃,就,就还好吧?”小满拿出他七岁小孩自诩最圆滑的回答,这些大人的关系,太复杂了。
“不论过往,从今以后,县主对我必然真心相待视我为闺中密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流动的,曾经的朋友未来可能是敌人,曾经的敌人未来也可能是朋友,只有接受人心可能会变的现实,才能理解并超越现实。”
苏瑶冲县主眨眨眼。
县主被她说出一身鸡皮疙瘩,听到身后王姑姑的轻笑,脸腾地红了。
“谁跟你是朋友!”好厚一张脸皮,还真心相待,呸!
“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苏瑶热辣滚烫的眼神把县主看得浑身不自主,收敛笑意,冷眼看那几个闹事的妇人。
“看来,你们在我和赵虎之间,选择了赵虎,念在你们跟我多年的份上,我再问你们一次,选我,还是赵虎。”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挪用公账,伪造印章,证据确凿!”孙王氏掏出苏瑶调度药品时的手信,“苏家药坊请县主主持公道!”
“苏家米铺请县主主持公道!”
“苏家天字号当铺跟东家共进退,东家今天又漂亮了!”
“......???”
讨伐声音里,突然混进来一道很违和的声音,苏瑶听了却乐了。
人群末,走出来个三十出头的胖妇人,走到苏瑶跟前行礼。
“见过东家!见过小少爷!东家风采不减当年,小少爷也——”本想夸几句,但见小满胖成个球,舌尖一僵,憋得脸都红了,“小少爷也是珠圆玉润。”
“二嫂,别来无恙啊,奶娘她老人家怎么没来?”苏瑶伸手扶起她。
“婆母崴了脚行走不便,她惦记着你病体初愈元气虚,特让我带了野山参等药材送来。”二嫂从怀中掏出个绒布盒子,苏瑶示意雪芽收下。
“奶娘有心了,过几天我接她到府里住上些时日,我也想她了。”
“崔二家的,你怎么回事?咱们来之前怎么说的?”孙王氏见队伍里出了个叛徒,恨得牙根都刺挠。
被苏瑶唤作二嫂的胖夫人狠狠剜了她一眼。
“呸!谁跟你‘我们’?我婆母是将军的奶母子,我们家岂能跟你们这些叛徒为伍?鸠占鹊巢,不要脸!”
最后那句骂完,朝着赵玉燕狠狠翻白眼。
如果不是狐媚子把持将军府不让她们见东家,她又怎能以这种方式混进来,跟这些忘本的玩意站一起她都嫌脏。
叛变了一个崔二家的,孙王氏扫了剩下的几人,连同自己,一共五人,这五人代表了苏瑶名下五家铺子。
因为是女眷集会,男掌柜的不方便过来,派的都是自己的婆娘,这几家铺子还不足苏瑶产业的一半,当铺作为份量最重的铺子之一退出去了,孙王氏顿觉压力巨大。
看向赵玉燕求助,赵玉燕给她一个眼色,孙王氏只能继续将这出大戏唱下去。
“请县主给我们做主!将苏氏押回都尉府,等将军回来裁夺!”
几个妇人高举盖着“伪造”章的手信,跪在县主面前。
“崔二家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苏瑶伪造印章证据确凿,将军回来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你若看不清局势,你婆母也帮不了你!”孙王氏蛊惑。
崔二家的站在苏瑶身后,使劲淬了口。
“这是东家的产业,规矩也是东家制的,你们拿着东家自己制定的规则束缚东家,勾结赵虎背叛东家,不仅没脸还没脑子!”
“认章不认人,是不是她自己定的规矩?她自己定的规矩自己不遵守,让我们怎么服她!”孙王氏指着苏瑶发难。
围观的那些贵妇们看闹成这样,一个个交头接耳,四姑娘平日里最喜八卦,跟边上的小姐妹咬耳朵。
“我的确听说过,崔夫人名下所有产业都有不成文的规矩,认章不认人,难不成,崔夫人为了夺权争宠,故意伪造假印章?”
一句话不仅解释了来龙去脉,还让围观的贵妇们脑补出一场都尉府后宅夺权争宠的大戏来。
崔夫人病后将军变心,请了表妹管家,崔夫人为了夺权,弄了个假印章,掏空家底,导致掌柜的们集体反了——是这样,没错吧?
赵玉燕见气氛差不多了,接过手信,装模作样地翻了翻,摇头叹息。
“看来她们说的没错,表嫂竟伪造印章,为了不让她一错再错,只能先拘她回府,等表哥回来再做定夺。”
“谁告诉你们,我的印章是假的?”苏瑶站起身。
大戏唱完了,也该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