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靠在碧瑶肩上，膝盖一软，整个人差点又栽下去。他咬牙撑住竹子，额头冷汗直冒，腿上的血已经浸透半条裤管，热乎乎地往下淌。可就在执法堂那几个弟子围上来的时候，他还硬是咧出一口白牙，声音压得低沉又带点飘忽：“此术逆天而行，需静心调息三日。”
话音落，他自己都快绷不住了，但还是强撑着没动。
阳光正好从云缝里洒下来，照在他脸上，衬得那身破烂卫衣像是某种古老传承的法袍。他胸口那张残符被体温烘着，微微泛起一层金光，像是体内还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又咳了一声，这次真吐出一口带着灵力波动的血雾，在空中散成细点，像极了传说中渡劫后的“道痕”。
围观弟子们集体后退半步。
“我以精血引雷，已触天罚之痕。”赵昊喘了口气，眼神涣散却故作高深，“若再强行移动……怕是要遭反噬。”
碧瑶立刻接戏：“他是我请来的护法高人，伤势由我负责照料。”
她这话一出，周围气氛更微妙了。有人小声嘀咕：“刚才那一招真是人力能办到的？那雷柱粗得能把山头劈开……”
“听说只有上古雷修才能引动九霄神雷，莫非他是哪位老祖转世？”
“嘘——你没看他脚底下那坑还在冒烟吗？这要是邪修，早被天雷自己劈死了。”
赵昊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得绷着。他抬手轻轻点了点胸口，故意让那符纸又闪了一下光，随即闭眼摇头：“天雷认主，非心正者不可驭。”
说完，也不等谁回应，直接转身，拄着一根断掉的竹竿当拐杖，一瘸一拐往凉亭方向挪。碧瑶赶紧扶紧他胳膊，两人走得慢，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心尖上。
身后那些弟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谁也不敢拦。
有人悄悄掏出玉简，把刚才那句话记了下来：“天雷认主，非心正者不可驭”——这八字箴言当晚就在青云门内传疯了。
半个时辰不到，后山这边已经成了禁地。有低阶弟子想来打扫战场，刚靠近就被同门拉住：“别去！那位大人还在闭关调息，万一惊扰了他，引来第二次雷劫怎么办？”
“不至于吧？他不是都走了吗？”
“走啥啊，人家现在就住在碧瑶姑娘那边的小亭子里养伤！你没看执法堂的人都绕着走？连长老路过都特意改了路线！”
更有甚者开始编故事：“我听守夜弟子说，昨夜天象异变，掌门亲自登台观星，发现紫微垣有异动，预示将有一位‘执雷者’降临宗门……你说巧不巧，今天就来了个会召雷的？”
越传越玄，到最后连赵昊自己都听傻了。
他躺在凉亭里的竹椅上，腿架在石凳上，嘴里叼着根草茎，手机偷偷塞在怀里震动个不停——系统提示音接连跳出来：
【装逼值+20，信用点余额：17】
【自动释放轻微气运波动，影响范围五十米】
【当前称号解锁：“雷使”（临时）】
他差点笑出声，赶紧憋住。这系统真是懂流量运营，连氛围组都安排上了。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快看！那边草丛自己动了！”
“不是风……一点风都没有！”
“还有天上，残留的电弧在转圈，是不是拼出了一个字？”
“是‘雷’！真的是‘雷’！天意示警啊！”
赵昊眯着眼偷瞄了一眼，好家伙，系统搞的这点小特效还真唬人。几缕残余雷光在空中缓缓盘旋，勉强凑出个“雷”字轮廓，配上无风自动的草木，活脱脱一场小型神迹。
他低声嘀咕：“这波血赚，回头拍短视频都不用剪辑。”
碧瑶端着一碗药走过来，听见这话瞪他一眼：“你还在想别的？命都要没了。”
“命没了也能火。”他接过碗，闻了下，“这啥？中药味儿还挺冲。”
“清毒汤，你左肩被毒焰擦过，经络里还有残留。”
“哦。”赵昊一口气喝完，碗一放，“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现在是不是对我有点心动了？”
“你想得美。”她抽走空碗，语气冷淡，手却抖了一下。
赵昊瞥见了，也不戳破，只是笑了笑：“我要是真想跑，早就跑了。何必在这挨一钉子、中一毒火，就为了给你当免费保镖？”
碧瑶动作顿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靠回椅背，声音轻了些，“你觉得我不该卷进来，觉得你是鬼王宗的人，沾上你就等于找死。”
她没说话。
“但你要真这么想，刚才就不会扶我回来。”赵昊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碧瑶低头，指尖掐进袖口布料里：“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怕你，也会像所有人一样，最后离我而去。”
这话她说得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赵昊没接，只是默默把手机从怀里掏出来，屏幕朝下塞进衣袋深处。
“下次直播。”他说，“主角是你。”
碧瑶猛地抬头，眼里全是震惊。
“你疯了吗？这种事还能拿来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他看着她，眼神难得认真，“你要是愿意站上来，我就让你红遍全网。不是靠什么狗屁预言，也不是靠装神弄鬼——就靠你自己。”
凉亭外忽然安静下来。
远处几个弟子原本想靠近打听情况，走到一半却停住了。他们看见碧瑶站在那儿，手指微微发颤，眼眶有点红，而那个满身狼狈的男人坐在竹椅上，一条腿缠着渗血的布条，另一只手却稳稳搭在她肩上。
没人敢上前。
有人说：“咱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另一个人拽他袖子：“走走走，这可不是咱能看的场面。”
两人蹑手蹑脚退开。
亭子里，夕阳斜照，光线落在赵昊半边脸上，映出一道浅疤。他咧嘴一笑：“怎么样，考虑考虑？当顶流女修，带货飞剑、卖符箓、接宗门代言，年收入轻松破百万灵石。”
碧瑶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你就这点出息？”
“这不是为咱俩未来打算嘛。”他眨眨眼，“再说，你不觉得我挺适合当经纪人？眼光准，胆子大，还会炒热度。”
她摇摇头，嘴角却一直没放下。
片刻后，她转身去拿新的纱布和药膏，动作轻柔地重新包扎他膝盖上的伤口。赵昊疼得龇牙，也没吭声。
“你知道吗？”她一边绑一边说，“刚才你说‘天雷认主’的时候，我真的信了。”
“那是当然。”他得意扬眉，“我赵昊出道以来，从不说假话。”
碧瑶翻了个白眼，手上却更轻了些。
外面天色渐暗，灯火未燃，唯有空中最后一缕电弧悄然熄灭，像某种仪式的终结。
赵昊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碧瑶替他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衣，正要起身，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拉住手腕。
她回头。
他没睁眼，只是嘴角翘了翘：“别走太远，待会我还要录个vlog，标题都想好了——《受伤住院的一天》，你得客串护士。”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迅速起身，快步走出凉亭，耳尖通红。
赵昊猛地睁开眼，瞳孔剧烈收缩，心跳差点停了一拍。
他摸了摸额头，那里还留着一点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