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趴在石台后，手指贴着地面。那三名黑袍人已经站定，青铜灯举在胸前，嘴里念的词儿像抖音上那种慢速鬼畜音频，听得人脑仁疼。
他没动，眼睛盯着采集器探头的位置。那点淡金粉末卡在凹槽里，像洒了点感冒冲剂。这玩意儿之前在洛璃直播时让全场观众心跳同步，现在能不能让这群神神叨叨的家伙节奏错乱，就看命了。
他慢慢把绳子往前送了一寸。探头蹭着地皮滑进裂隙边缘，正好落在三人站位中间。风从谷底往上吹，卫衣帽子被掀了一下，他抬手按住，指节擦过脸颊时带起一阵刺痛——刚才咬舌头留下的血口子还在。
界面闪了一下：【夜视匿踪剩余6分12秒，状态正常】
“行。”他吐出一口气，“来吧。”
几乎就在同时，采集器屏幕跳了一下。一道波纹状的数据流窜上来，紧接着，东南裂隙的红光猛地一颤，像是路由器信号被干扰。
三个黑袍人齐刷刷停了嘴。
其中一人低头看了眼灯芯，火苗正忽明忽暗。他抬手调整咒印手势，另一人则转向裂隙方向，脚步刚挪半步，赵昊立刻屏住呼吸。
他知道机会来了。
这种补阵仪式就跟打游戏团战一样，最怕节奏断档。现在他们发现能量异常，第一反应肯定是查来源。只要有人走位，三角阵型就会出现空档。
他右手摸到短棍柄上，左手悄悄勾住背包侧袋里的绳索。只要那灯一偏，他就拉回采集器，不能留下证据。
可下一秒，中间那人突然举起青铜灯，灯口对地，开始旋转。
赵昊瞳孔一缩。
这是反向侦测。灯焰能捕捉外来灵气波动源，跟机场安检仪差不多。要是被扫到，采集器立马暴露。
他来不及多想，左腿一蹬，整个人贴地滑出两米，顺手抄起块碎石往右侧岩壁甩去。
“啪！”
石头撞上去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山谷里足够明显。
果然，左右两人同时转身，目光锁向声源方向。中间那人仍举着灯，但身体微微侧转，视线也被带偏了一瞬。
就是现在！
赵昊弹身而起，短棍抡圆了从阴影里杀出。第一击直奔持灯者手腕，对方反应不慢，抬臂格挡，但赵昊早改了路线，棍头一沉，砸在他肘关节内侧。
“咔”一声闷响。
那人闷哼倒地，灯脱手飞出。赵昊落地瞬间拧腰，一脚踹中第二人胸口。那人踉跄后退，撞上同伴，三人阵型彻底散架。
最后一个还站着的黑袍人反应极快，张嘴就往舌尖咬。
赵昊早防着这一招。匕首从袖口滑出，手腕一抖甩了出去。刀刃擦着他脸颊掠过，精准钉进那人抬到一半的手腕。
血喷出来，但不是冲天那种，而是歪斜洒在地上。他原本想喷血激活同伴面具上的符文，结果力道偏了，只溅了自己一裤腿。
赵昊喘了口气，捡起掉落的青铜灯。灯身烫手，像是刚从微波炉拿出来。他看也不看，反手就把灯口插进裂隙边缘的石缝里。
“你不是要导灵吗？我帮你倒着导。”
话音落下，裂隙内的红光开始紊乱。原本往谷心输送的能量流像是被堵住的下水道，开始往外返。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噼啪声，像是高压线漏电。
【东南节点失效，整体能量下降37%。核心封印稳定性降低。】
系统提示蹦出来那一秒，赵昊咧了下嘴。
“这波血赚。”
他弯腰捡回匕首，顺手从背包掏出三张禁制符。这是南宫雪前两天塞给他的，说是特异功能局新研发的“防爆符”，专门对付失控修真者。他当时还笑她太较真，现在看来，财政总监才是全队最靠谱的后勤。
符纸拍在三个黑袍人额头上，他们抽搐两下，眼神发直。赵昊没再管他们，转身拖着采集器往石台后撤。
左臂伤口又裂开了。这次不是渗血，是顺着指尖往下滴。他扯了块布条随便缠了两圈，注意力全在谷心方向。
那边的红光虽然黯了不少，但没灭。反而有节奏地一明一暗，像谁在底下打着摩斯密码。
他靠在石台上，喘匀了气，才想起来看系统任务栏。
【任务进度：50%】
【警告——检测到高等级魂识苏醒迹象。建议暂避或等待支援。】
“等支援？”他冷笑，“我就是支援。”
他重新检查装备。短棍充能剩百分之四十，夜视匿踪还剩四分钟，酒精棉片没了，养颜灵茶胶囊壳空了，但内壁还沾着一点金粉。
他舔了舔嘴角。
“还能打。”
谷底的吟诵声越来越清晰，不再是刚才那种机械式咒语，更像是有人在说话。声音低沉，带着回音，听不清内容，但语气像极了直播间里那种深夜情感电台主播。
赵昊眯起眼。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
他把采集器收进背包，短棍插回腰带。然后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张符，是他自己画的，歪歪扭扭写着“旺”字。
“你说你是鬼王？”他低声说，“老子可是仙学院院长。”
他站起来，活动了下肩膀。左臂垂着，动不了，但右手还能握紧。
谷风卷着灰烬扑过来，吹得卫衣猎猎作响。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裂隙边缘。
下面的红光忽然闪了一下，像是回应。
他抬起右脚，踩上那块松动的青石板。
石板晃了晃，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正要迈步，眼角余光瞥见地上一道影子。
不是他的。
那影子比他高半个头，轮廓模糊，肩膀宽得不像正常人。它没有随风动，而是静静趴在那里，像一张铺开的皮。
赵昊停下动作。
他没回头。
他知道只要一转头，那东西可能就不见了。
他只是慢慢把手伸进兜里，摸到了那个空胶囊壳。
壳子内壁最后一点金粉，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