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一拍醒木，声音沉下：“那女子抬头望他——”
赵昊没等下文，转身就往厨房走。锅里的汤还在咕嘟冒泡，香味混着青烟在厅里打转，小二端着托盘从他身边擦过，脚步比白天还利索。
“哥，第三十七份灵雾鸡！”小二喊完又补一句，“现在外头排队的都快堵到村口了！”
赵昊摆摆手：“知道了，别急，咱们今晚不打烊。”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这热闹再持续一晚也该收场了。系统界面浮现在眼角，任务栏上那行字格外刺眼：【拯救碧瑶——亲密契约未达成】。倒计时数字跳得飞快，离截止还有不到27天。
他靠在灶台边喘了口气，看着满堂喧闹，忽然有点恍惚。这才几天？前脚还在出租屋啃泡面，后脚就在这儿指挥一群人搞“沉浸式民俗餐饮体验”。要搁一个月前，谁跟他说这些他都能笑出腹肌。
可他知道，这儿不是终点。
酒楼热度慢慢退下来的时候，陈老板端着个布袋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少见的郑重。
“小赵。”他把袋子塞进赵昊手里，“这是三两银子，不多，但够你安安稳稳过半年。”
赵昊低头一看，袋子鼓鼓囊囊的，底下还压了块碎玉。
“您这是……？”
“不止这个。”陈老板搓了搓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跟你讲实话，这店我开了十五年，头一回见人坐满。你要是愿意留下来，掌柜的位置给你。”
赵昊愣了下，随即笑出声：“老板，您这条件开得太狠了啊，我都想当场签契书了。”
陈老板眼睛一亮：“那你……？”
“但我真不能留。”赵昊把银袋收进怀里，语气轻却坚定，“我要去青云山。”
“青云山？”陈老板皱眉，“那地方荒得很，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你去那儿干啥？”
“办点事。”赵昊笑了笑，“挺重要的事，耽误不得。”
“重要能有命重要？”陈老板压低声音，“那边听说有野兽出没，前年还有樵夫失踪，官府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你一个外乡人，孤身前往，图什么？”
赵昊拍了拍他的肩：“谢谢您关心。不过我这人吧，越危险越想去看看。再说——”他指了指自己脑袋，“我有种预感，去了，能翻盘。”
陈老板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最后叹了口气：“你跟我年轻时候一个样，认准了道就不回头。”
“那您当年怎么没走出去？”
“家里老娘病着，走不开。”陈老板低头摆弄柜台上的算盘，“后来日子久了，也就忘了当初想去哪儿。”
赵昊沉默了一瞬，忽然说：“等我办成事，我要开个学院，专门教人怎么把冷摊子做成热门铺子。到时候第一个聘您当餐饮总管，月薪五两起步，包吃住。”
陈老板一愣，随即笑骂：“你小子，嘴皮子比灶火还旺！”
“我说真的。”赵昊认真起来，“您这儿的‘听书角’模式可以复制，全国推广。改名叫‘民间文化复兴计划’，我给您拉投资。”
“你还懂投资？”
“以前干传媒的，天天忽悠甲方打款。”赵昊眨眨眼，“现在嘛，改行忽悠命运了。”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松了下来。陈老板不再劝，只是默默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推到他面前。
“这是昨晚你写的菜单草稿，我让小二抄了一份，原稿给你留个念想。”
赵昊接过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灵雾鸡汤面”“山精问答”“秘制香囊驱蚊”……笔迹潦草得像小学生赶作业。
“留着吧，”陈老板说，“以后要是路过，带学生回来尝尝。”
“一定。”赵昊把纸折好塞进内袋，拱手作别，“您这店火了，记得请我喝一杯。”
“不来算你输。”
赵昊笑着点头，转身走向门口。小二正蹲在门槛擦地板，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
“哎，你真走了？”
“不然呢？”赵昊踢了踢脚边的破布鞋，“我还等着升职加薪迎娶王寡妇？”
小二咧嘴一笑：“也是，你这种人，待不住。”
“什么叫‘这种人’？”
“就是……”小二挠挠头，“能让死店变活的那种。”
赵昊乐了：“那你多学着点，将来也能当掌柜。”
“我？”小二摇头，“我没你想得远。我就想着，明天能不能早点下班。”
赵昊拍了拍他肩膀，拎起背包往门外走。夜风扑面，凉意顺着脖子往下钻。他抬头看了看天，月亮被云层半遮着，山路黑得像泼了墨。
刚走出十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小二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
“给你的。”他塞过来，“灵雾鸡最后一块，趁热吃。”
赵昊掂了掂：“你不留着明早下粥？”
“留啥，灶都熄了。”小二搓着手，“再说了，你教会我们搞这套流程，我……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变了。”
“怎么讲？”
“以前觉得端盘子丢人，现在……”他挺了挺胸，“我觉得我在做一件大事。”
赵昊笑了：“你本来就在做大事。文化传播，从饭桌开始。”
小二挠头傻笑：“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使命感了。”
“那就继续干。”赵昊把油纸包揣进背包，“等我学院开起来，缺个执行总监，你考虑考虑？”
“我连你说的那个执行总监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招我？”
“优先录用，包教包会。”
小二笑得合不拢嘴，一直送到村口石碑才停下。
赵昊挥了挥手，迈步踏上通往山外的小路。身后灯火渐远，人声淡去，只剩脚下碎石咯吱作响。
他掏出系统界面看了一眼，信用点余额一百二十点，任务进度依旧卡在0%。他关掉视窗，戴上卫衣帽子，嘴里哼起早年直播常用的bGm调子：“我是最靓的仔——哦耶——”
哼着哼着，节奏越来越快，脚步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知道前面的路不好走，没驿站、没补给、没人接应。但他也知道，有些事必须亲自去闯。系统不会告诉他碧瑶在哪，也不会提示怎么达成契约，唯一能靠的，就是他自己这张嘴和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网感。
“这波血赚的前提，”他低声自语，“是先把自己豁出去。”
风更大了，吹得路边枯草哗啦作响。远处山影起伏，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赵昊紧了紧背包带，加快步伐。
赵昊眯起眼，望向青云山方向。
下一秒，他抬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