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江川那句“从老虎的嘴里，拔颗牙回来”的余音还在回荡。
众人心中的热血刚被点燃，又被冰冷的现实迅速浇熄。
“不行！绝对不行！”杨舟第一个跳了起来，他那张因为连日焦虑而略显浮肿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声音都变了调，“老板，那不是去谈判，那是去送死！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他们都能动用国家机器来查我们，到了燕京，到了他们的老巢，那还不是任人宰割？”
顾倾城也紧锁眉头，冷静地分析道：“江川，我明白你想正面解决问题，但这次的对手不一样。从金融角度看，对方的实力是未知的，但从它能调动的行政资源来看，已经超出了商业范畴。我们所有的反击预案，都是建立在商业规则之上的。一旦对方不按规则来，我们所有的准备都将失效。风险等级，是无限大。”
她很少用“无限大”这个词，这代表在她那台精密的“人肉计算机”里，已经找不到任何胜率的可能性。
秦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了江川身后，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如果江川要去，她会是第一个跟上的人，哪怕是去闯刀山火海。
孟龙、林可儿和苏晚三人也围了过来，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担忧。
“江川哥，我们不怕被封杀。”孟龙瓮声瓮气地说，“大不了我回工地搬砖，不演戏了。你不能有事。”
林可儿眼圈泛红，用力点头：“对！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让你去冒险。”
江川看着眼前这些为他忧心忡忡的伙伴，心中一暖。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走到会议室的白板前，拿起一支笔。
“你们都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对吗？”
众人齐齐点头。
江川在白板上画了一个圈，代表星尘引力。“他们想弄死我们，有几种方法？”
他自问自答，在圈外写下第一个词：“暗杀。”
“李长胜试过了，结果呢？”江川看向众人，“杀手被我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还顺手端了整个暗网平台。这条路，他们暂时不敢走。因为代价太高，而且显得太蠢。”
他又写下第二个词：“商业战。”
“李默然试过了，一百二十亿美金的空头，结果呢？”江川的嘴角勾起一丝嘲弄，“成了我们的提款机，顺便帮我们完成了对盛天资本的收购。这条路，他们也试过了，证明在商业领域，我们不怕任何人。”
最后，他写下了第三个词：“权力绞杀。”
“也就是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江川用笔重重地点了点这四个字，“院线、媒体、官方渠道，三管齐下。看起来很吓人，对不对？”
他话锋一转：“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要搞得这么麻烦？为什么不直接下一份文件，说星尘引力集团违法违规，直接查封我们？”
众人一愣。是啊，以对方展现出的能量，这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他们不能。”江川一字一句，声音清晰而有力，“我们是合法经营的公司，账目干净得能让税务官失业，所有项目手续齐全。他们可以利用规则恶心我们，给我们制造障碍，但他们找不到任何能一击致命的‘罪证’。所以，消防、工商、税务……这些部门来势汹汹，但最后只会无功而返。而他们每动用一次国家公器却得不到结果，就是在消耗自己的信誉和人情。这种牌，不能轻易打，更不能连续打。”
顾倾城和秦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们最清楚公司的底子有多干净。江川从一开始，就用最严苛的标准要求所有法务和财务流程，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有今天。
“所以，‘权力绞杀’这招，更像是一种威慑，一种逼迫。”江川在三个词上画了个叉，“三条路都走不通，或者说，效果不理想，他们才亮出了最后的底牌——谈判。”
他看着众人，笑了笑：“他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燕京见他。这句话本身，就承认了一件事——他之前所有的手段，都没能让我屈服。他急了。”
“他不是棋盘的主人吗？主人想捏死一只蚂蚁，需要亲自跟蚂蚁打个招呼吗？”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心中的迷雾。
是啊，真正生杀予夺的神，是不会跟你废话的。他之所以开口，是因为他发现，你不是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而是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所以，我这一趟去燕京，不是去送死，而是去应战。”江川的眼神变得锐利，“他摆下了棋盘，邀请我上桌。我不去，就代表我怕了，我们之前所有的胜利换来的气势，都会瞬间崩塌。我去了，不管结果如何，都证明了一件事——我江川，有资格坐在这张棋盘前。”
他放下笔，环视众人，分配任务。
“顾倾城，我走之后，你负责稳住公司的金融盘。对方很可能会在资本市场继续搞小动作，把水搅浑。”
“秦月，继续你的情报工作。我要知道赵家旗下所有产业的结构，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他们查我们，我们也要查他们。”
“杨舟，安抚好所有艺人和合作伙伴。告诉他们，困难是暂时的，星尘引力倒不了。顺便，把那些部门‘秉公执法’却查不出任何问题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一些媒体朋友。我要让所有人看看，我们是怎么在风雨里站得笔直的。”
“孟龙，林可儿，苏晚。”他看向三人，“你们什么都不用管，该上课上课，该训练训练。磨好你们自己的剑，等风雨过去，就是你们出鞘的时候。”
一番话说完，整个团队的军心，奇迹般地稳住了。
杨舟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还是担心，但眼神里已经没了之前的绝望。
“老板，你……你真的一个人去？”
“对，一个人去。”江川拿起自己的外套，“人去多了，反而显得我们心虚。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孟龙笑道：“对了，你可别偷偷跟过来给我当保镖。你现在这张脸，估计刚进燕京地界，就会被当成重点维稳对象给盯上。”
孟龙那张严肃的硬汉脸，难得地红了一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江-川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会议室，留给众人一个决绝而挺拔的背影。
当天下午，江川登上了前往燕京的复兴号高铁。
车窗外，城市的轮廓飞速倒退，广袤的原野在眼前铺开。江川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他的脑海中，【星光系统】的界面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在“人脉网络”一栏，一个名字被他用红色的线条圈了出来。
【姓名】：赵毅
【身份】：京城赵氏家族现任家主
【星光值】：？？？
【潜力词条】：【权柄】（神话级），【弈者】（金色），【人脉网络】（金色），【老谋深算】（紫色）
【状态】：暮气沉沉，掌控欲极强
这是秦月动用了所有资源，才勉强探查到的冰山一角。那个神话级的【权柄】词条，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江川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平稳。
老虎。
他要去见的，是一头盘踞华夏权势中心数十年的真正猛虎。
而他，就是那个要去拔虎牙的人。
这一定很有趣。
列车驶入一片暮色之中，远方的天际线，沉沉的，像是蛰伏的巨兽。
燕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