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新的猎犬
环球金融中心楼下，午夜的冷风卷着城市的喧嚣，吹在人脸上，却吹不散那股从顶楼带下来的、凝固如实质的寒意。
叶澜和李伟一前一后地走出来，像是刚参加完一场乏味的商务晚宴。
叶澜嘴里依旧叼着那根棒棒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步履轻松，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抬头看了看那栋如黑色利剑般的大厦。而李伟，像个影子，无声地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这个距离，既是保镖的专业，也是杀手的本能。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叶澜知道，平静的海面下，是足以倾覆巨轮的暗流。一个为主人服务了二十年、手上沾满血腥的工具，突然被当成垃圾一样丢弃，这种背叛，足以摧毁任何人的心智。
两人走到一个路口，红灯亮起。
叶澜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对面闪烁的霓虹灯，漫不经心地问：“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儿？”
李伟沉默着。这是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二十年来，他的世界里只有命令和执行，没有“打算”。
“要不，我给你指条明路？”叶澜转过身，脸上带着那种招牌式的、有点欠揍的笑容，“去瑞士银行开个户，拿着老先生给你的退休金，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小岛，买个农场，养几头牛，娶个老婆，生一堆孩子。安安稳稳，了此残生。听上去不错吧？”
李伟的眼皮，终于动了一下。他看着叶澜，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他不会给我退休金。”李伟开口了，声音嘶哑，像生了锈的齿轮在转动，“他只会让我消失。”
“哦，那可真是个坏消息。”叶-澜一脸“同情”地咂了咂嘴，然后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递到李伟面前，“喏，草莓味的，甜一点，心情能好些。”
李伟看着那根粉红色的、显得极其幼稚的棒棒糖，又看了看叶澜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他第一次感到了迷茫。眼前这个人，用最疯狂的手段，把他从一个深渊，推向了另一个未知的深渊。他看不懂，也想不通。
他没有接。
叶澜也不在意，自己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不像赵四海那个废物，他只是贪婪。而你，是忠诚。可惜，你的忠诚，在老先生眼里，一文不值。他需要你的时候，你是他最锋利的刀。他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那块擦刀的破布，随时可以扔。”
李伟的身体，微不可查地绷紧了。
“跟着我，没什么好处。”叶澜继续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没钱，没地位，每天都可能被人追杀。说不定哪天，我这个新老板也会为了保命，把你推出去当挡箭牌。毕竟，我也是个混蛋。”
他顿了顿，看着李伟那双死水般的眸子，笑意更浓了。
“但是，跟着我，有一点好。那就是，你可以亲眼看着，那个把你当破布一样扔掉的老家伙，是如何一点点失去他所有的一切。他的帝国，他的财富，他那可怜的、建立在恐惧之上的尊严……我会一样一样，亲手从他手里夺过来，然后，在他面前，砸个粉碎。”
叶澜的语调很轻，却像一把淬毒的钩子，精准地勾住了李伟心中那根名为“怨恨”的弦。
“我不是在收买你，也不是在命令你。”叶澜吐出嘴里的塑料棍，直视着李伟，“我是在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走，或者，杀了我，回去向你的旧主子摇尾乞怜。选吧。”
说完，他转过身，不再看李伟，自顾自地向街对面走去。
绿灯亮起，车流呼啸而过。
李伟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冷风吹乱了他一丝不苟的头发。他看着叶澜那个算不上高大、甚至有些单薄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几秒钟后，他迈开了脚步，跟了上去。依旧是三步的距离，不多，不少。
……
顶层办公室。
名贵的紫砂茶具碎片，还静静地躺在地毯上，像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老先生”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握着电话，那只枯瘦的手，青筋毕露。
“……事情就是这样。”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李伟，是联盟的叛徒。他被叶澜那个小畜生策反了，妄图里应外合。我将计就计，把他交了出去，是为了稳住那个小畜生，也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电话那头，是天晟资本的王胖子，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惊疑：“老先生，李伟跟了您二十年……这……这怎么可能？他要是叛徒，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早就……”
“所以，我才说那个小畜生手段高明。”“老先生”打断了他，语气变得森冷，“他用我们不知道的手段，抓住了李伟的把柄。赵四海那个废物，就是前车之鉴。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人都不能相信。王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胖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他当然明白。“老先生”这是在杀鸡儆猴，也是在推卸责任。把忠心耿耿的李伟打成叛徒，这比直接承认自己输了，更能维持他摇摇欲坠的权威。
可是，连李伟都能被牺牲，那他王胖子呢？宏远资本的刘总呢？
恐惧，依旧是那条维系联盟的纽带。但现在，这条纽带上，多了一根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名为“不信任”的倒刺。
“我明白了，老先生。”王胖子低声应道，“我会处理好天晟的事情，绝不给那小子任何可乘之机。”
挂掉电话，“老先生”脸上的平静瞬间崩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抓起桌上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墙上。
“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他不仅没能除掉叶澜，反而把自己的心腹，变成了悬在自己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焦土计划”……
他现在毫不怀疑，那个疯子真的会那么做。
……
一间隐蔽的安全屋里。
老船长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塞进林悦手里，粗声粗气地说：“喝了，压压惊。妈的，那帮孙子，下手没个轻重。”
林悦捧着杯子，小脸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她怔怔地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正用笔记本电脑飞速敲击着什么的叶澜。
那个在顶楼之上，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与魔鬼对峙，谈笑间让一代枭雄低头的男人，此刻又变回了那个穿着t恤、嘴里叼着棒棒糖的“邻家哥哥”。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心安。
叶澜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合上电脑，抬头就对上林悦复杂的目光。
他笑了笑，走过去，很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行了，别想了，都过去了。给你放个长假，机票我报销，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马尔代夫还是爱琴海？”
林悦摇了摇头，捧着杯子，低声说：“我不走。”
“嗯？”
“我走了，你怎么办？”她抬起头，眼睛里有水光，但更多的是一种倔强，“我今天才明白，你面对的，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怪物。我不能……不能再让你一个人了。”
叶-澜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语言，在女孩这份纯粹的执拗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林悦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之前……在你失踪的时候，一直在查一件事。”她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一家叫‘星尘科技’的公司，做无人机技术的，很有潜力。创始人是个技术天才，但不懂资本运作。半年前，他们拿了一轮融资，签了一份‘对赌协议’。”
她把笔记本摊开在叶澜面前。
“协议的条款非常苛刻，要求他们在一年内，净利润增长百分之三百。否则，创始团队的股权就要被无偿稀释百分之五十。现在距离截止日期只剩下一个月，他们的业绩根本不可能达标。”
林悦的手指，点在投资方那一栏的名字上。
“这家领投的‘启明创投’，我查了它的股东背景，背后层层穿透，最后指向的，是天晟资本。是‘天穹联盟’的成员。”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这不是一次正常的投资，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围猎。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星尘科技’能完成对赌。他们要的，就是这家公司的技术和控制权。那个创始人，快被逼疯了。”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叶澜。
“这和他们对付你的手段，本质上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用的是枪，一个用的是笔。我们……我们能帮帮他吗？”
叶澜静静地看着她。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但那双眼睛里，已经燃起了一团新的火焰。那是经历了恐惧和绝望之后，被淬炼出的、属于记者的正义感和使命感。
他笑了。
【叮！】
【检测到高风险资本陷阱：“对赌协议”】
【支线任务触发：“对-赌协议：创始人输掉公司控制权”】
【任务目标：揭露恶意收购真相，保护创新企业控制权，反制天穹联盟外围资本掠夺。】
叶澜的目光，越过林悦，看向站在角落里，始终像个幽灵一样沉默着的李伟。
一个被仇恨点燃的记者，一个被主人抛弃的杀手。
他的牌，越来越有趣了。
ps：一个理想主义的技术天才，面对资本的血盆大口，是该跪地求饶，还是引颈就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