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就在绝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即将彻底吞噬理智的边缘,一个极其古老、甚至带有几分禁忌色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电光,猛地在脑海中闪现,同命星契。
这并非妖族常用的主仆契约,也不是人族修士间平等的互助契约,而是源自最古老星辰本源的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共生秘法。
据古籍残卷记载,这种契约需以施术者的星辰本源为核心,以自身精血为引,构建一座连接双方生命与灵魂的无形桥梁,将施术者的生命力、魂力乃至修为,通过桥梁共享、渡让给受术者,强行维系受术者的生命存在,并以施术者的星源为“熔炉”,缓慢引导受术者破碎的身体与灵魂重新凝聚、复苏。
但这份“生机”的代价,却沉重到令人望而却步。
一旦契约结成,双方的生命便会彻底相连,魂源共享共感,施术者将永久分出至少三成的星辰本源来维系契约,自身修为不仅会停滞,甚至可能倒退数百年;若受术者最终还是无法挽回,施术者也将遭受契约反噬,轻则重伤濒死,重则魂飞魄散,一同陨落。
即便受术者成功苏醒,此后漫长岁月里,施术者的力量强弱、寿元长短,也将永远与受术者的状态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凶险的是,施术过程中不容有丝毫的差错。
施术者必须将自身最核心的星辰本源毫无保留地敞开,引导其融入受术者体内,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动星源失控,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让两人一同被暴走的星力撕碎。
没有任何的犹豫。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哪怕代价是修为尽废、永堕凡尘,哪怕未来要与他共享所有痛苦,我也绝不会放手!
阿茸是为了保护我才变成这样的,我欠他一条命,更欠他一个能好好活下去的未来。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过度消耗而传来的阵阵刺痛,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和平静。
这种平静不是麻木,而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
我抬手逼出三滴蕴含着自身最精纯星辰本源的金色血液,这三滴血珠悬浮于空中,散发出浩瀚而温暖的光芒,每一滴血珠里都能看到微小的星辰轨迹在缓缓流转,那是我数千年修为的精华所在。
双手开始结出一个个复杂、古老、甚至引动了周围空间细微涟漪的印诀。
这些印诀是我从古籍残卷中背下的,从未真正施展过,每一个手势都需要调动体内最细微的星力去控制。
第一个印诀“星枢定魂”落下时,一道淡银色的符文融入第一滴精血,血珠的光芒瞬间变得柔和,开始散发出安抚灵魂的气息;第二个印诀“斗柄渡命”结出时,第二滴精血中融入了代表生命力的符文,血珠开始跳动,如同鲜活的心脏;第三个印诀“紫微同契”完成时,第三滴精血中融入了连接双方魂源的符文,三滴血珠瞬间产生共鸣,开始围绕着阿茸的身体缓缓旋转。
随着印诀一个个落下,我的脸色也一点点的变得苍白,气息开始剧烈波动,体内的星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快速流失,每一个古老印诀的消耗,都远超我的想象。
但我不敢停下,只能咬牙坚持,看着那三滴精血的光芒越发璀璨,仿佛浓缩了一片微型星海,在营帐内洒下温暖的银辉。
“以吾星源为引,祭周天星辰为证……”我低声吟诵着古老的星语,声音庄重而缥缈,仿佛在与冥冥中的宇宙法则沟通,又像是在对漫天星斗祈祷,“缔结同命之契,共享吾寿,共承吾魂……命魂相系,成誓!(生命与灵魂之桥,铸成!)”
最后一道印诀“星轨连心”落下的瞬间,三滴本源精血猛地爆发出万丈光芒,化作无数细密无比、由星光构成的金色丝线。
这些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温柔却坚定地从阿茸的眉心、心脏与丹田气海三处要害渗入,不见丝毫排斥,仿佛本就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深层次的连接感猛然在我与阿茸之间建立起来!
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与魂力,正通过那些无形的金色丝线,源源不断地流向阿茸那破碎枯竭的身体。
起初,这些力量还会遇到阻碍,仿佛在穿越层层破碎的经脉,但随着星源精血的引导,力量逐渐变得顺畅,如同干涸的大地终于迎来了甘霖,阿茸体内那些即将彻底消散的生命气息,被这股外来的、同源而又强大的力量强行稳住,胸口的起伏终于不再那么微弱,开始变得均匀起来。
但这份“连接”带来的,不仅是生机,还有痛苦。
几乎在力量开始流动的同一时刻,我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阿茸那边的、无边无际的冰冷与破碎,经脉断裂的刺痛如同无数细针在扎我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的灼痛让我忍不住闷哼一声,而灵魂溃散带来的虚无感,更是让我眼前阵阵发黑,仿佛随时会坠入无尽深渊。
最难受的是,我能感知到他潜意识里的恐惧与不安,那是一种对“死亡”的本能抗拒,却又无力反抗的绝望。
“阿茸,别怕……”我强忍着体内翻涌的痛苦,用意念轻轻安抚着他的魂光,声音沙哑却坚定,“尊上在这里,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缓缓调整力量输送的速度,将原本奔腾的“洪流”放缓成温和的“溪流”,我知道,他的身体太脆弱了,强行灌入大量力量只会让他的经脉彻底崩碎。
我必须像熬药一样,用自身星源为“火”,一点点温养他破碎的经脉与脏腑;同时,用自身魂光为“引”,小心翼翼地聚拢他逸散在识海中的灵魂碎片,引导它们重新向魂光核心汇聚。
时间一点点流逝,营帐内只剩下星辰符文闪烁的微光,以及我和阿茸两道微弱却逐渐稳定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