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美食广场的林家人，互相搀扶着，满脸颓丧。
林大雅嘴里仍旧不停地念叨着：“地狱……恶鬼……”
刘凤琴看她状态不对，搂着她安抚道：“闺女，你这是咋了？那死丫头吓唬你了？你到底咋了啊？”
林天龙扶着艰难走路的爸爸，也担心地问：“大姐，你说话啊！林二丫跟你说啥了？你咋神神叨叨的……”
林大雅惊恐地看着爸妈和弟弟，压低声音，害怕地说：“她……她不是二丫！她是地狱来的恶鬼，是来给二丫报仇的！完了，我们完了……她已经让我的孩子没了，让天龙的媳妇跑了，下一步……下一步轮到谁？是你们，是你们！你们打她骂她，有好吃的都偷偷藏起来给我们，不给她吃。从来没给她买过新衣服，连背心裤衩都捡我们不要的穿……完了，我们都得死，都得死！”
她阴森地笑着，环顾着其他三个人……
刘凤琴把她推给儿子，愤恨不已地说：“好她个林二丫！明知道你姐没了孩子，神经有点不正常，居然敢整这些鬼啊神的吓唬你姐！不行，我得回去找她！”
林天龙着急地大喊：“妈，你别去！去了也没用，她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铁石心肠，恨透了咱们，巴不得把咱们全吓死呢！找她有啥用啊？”
刘凤琴软下声音，抹着眼泪说：“我去求她行吗？求她跟你姐把话说清楚，别吓唬她了。你说你姐要是真成了疯子，咱家可咋办呀……”
她这回是真的害怕了，眼泪止不住地流。
以前是大雅和天龙两个人挣工资、奖金，老两口有退休金，还能刮下二丫一份打工钱，家里生活宽绰得很。可那会儿都没攒下多少钱，最后还被二丫洗劫一空。现在靠着俩老的退休金，养着三个孩子，要是再疯一个，可咋办啊？
林天龙犹豫着……他从来没见过妈妈求人，生怕她再激怒二姐，人家真转头来报复怎么办？
刘凤琴也不等儿子点头，直接小跑着走了。
林天龙一边扶一个，实在没办法去拉住老妈，急得干跺脚。
刘凤琴重新回到美食店，她站在门外不起眼的地方张望着……
她不是第一天知道林归暖开了这么大的店，但忙着家里的事实在抽不出时间过来瞧。今天第一次看到时，心里得意得不行，还想着多少能划拉点好处。
而现在，她真是又悔又恨！早知道二丫头比谁都强，何苦那么对她？押宝押错了！要不，坐在收银台里乐呵呵数钱的，哪能轮到陆家的婆婆？肯定得是她这个百货商店卖货出身的亲妈啊！
她深呼吸了几下，尽量保持冷静地走进店里。快到饭口了，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很多人都没留意到她。
她悄悄走到林归暖身边，低声说：“二……二姑娘，咱娘俩聊几句行吗？我不耍也不闹，真的就是聊几句。”
在收银台外面歪着头数单子的林归暖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是刘凤琴，皱着眉头说：“卧槽，吓我一跳！你咋又回来了？干啥，想把我吓死，好抢我财产啊？我可立遗嘱了，一毛钱都没你们的份！”
刘凤琴强压着火气说：“妈没那个意思，再混蛋也没有当妈的盼儿女死的吧？我真是就想跟你好好聊几句心里话……”
林归暖冷笑一下，才不信她的鬼话。她是不会盼着儿女死，但她对女儿的死活根本无动于衷，只关心能不能收到钱财贴补儿子。
陆翊尘在靠窗的餐桌前招呼战友吃饭，看到刘凤琴折返回来，生怕她又找媳妇麻烦，赶紧冲了过去。
“你咋又回来了？没完了是吗？需要我叫人给你架出去啊？”很少冲女人发火的他，已经完全没了耐心，说话语气很凶。
刘凤琴赶忙摆着手说：“不是不是，我就想找二姑娘聊几句心里话。我保证，这回啥也不要。主要是……你姐被吓的，现在神经不太对。妈求你了，不管咋的，你姐才出空月子，身体虚得很，不敢再让她精神受打击啊！”
林归暖一听这话倒是来了精神，最近破除封建迷信的行动开展得如火如荼，这是成效不咋地啊？
医院里的人信了她的鬼话，现在林大雅也真信了？
陆翊尘刚想开口，就被林归暖拉住了，她轻声说道：“没事，你去陪战友们吃饭吧，晚上咱去国宾酒楼宴请他们，在这儿可别吃撑了哦！”
陆翊尘看了看刘凤琴，又迟疑地看向林归暖：“这……你自己，能行吗？”
林归暖笑着说：“嗨，林大海不管咋说还是个男人呢，都被我撂倒了，一个老太太你还怕我应付不了啊？”
嘴上从来不肯吃亏的刘凤琴紧紧抿着唇，生怕控制不住又说出难听的话。现在她在林归暖面前，真是不敢造次了。
林归暖带着刘凤琴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刘凤琴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装修得又雅致又有文化味的办公室，跟工厂、商场领导们那陈旧的办公室氛围完全不一样。
林归暖坐在老板椅上，冲着对面的椅子比划了一下：“坐吧！想说什么，现在可以开始了。”
这里隔音挺好，外面大厅里食客乱糟糟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刘凤琴才艰难开口道：“你……跟大雅说你是鬼？你能不能去给她解释一下，就说只是吓唬她的。她现在有点……有点魔怔了。”
林归暖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然后低下头，眼睛使劲向上翻，阴森森地说：“有没有可能……我说的是真话呢？”
刘凤琴心里好像漏跳了一拍，有那么几秒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缓了缓加速的心跳，尴尬地说：“你这孩子，胡扯啥呢……你好端端地在这坐着，少装神弄鬼，我才不信这些。算妈求你了，行不？咱家也不知道走了啥霉运，现在真快过不下去了，你姐再疯了……我……我真没法活了啊！”
说着她又抹起了眼泪……
林归暖冷笑着说：“没法活你就去死啊……林二丫能死，为什么你不能死？等你死了，再把你卖给配阴婚的老头，你儿子就有钱娶媳妇了……”
“哈哈哈哈哈”她的笑声钻进刘凤琴的耳朵里，好像带着混响，真有点像从地狱传出来的声音……
刘凤琴不自觉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