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剪现世(上)
暗道通向地下祭坛,空气里弥漫着腐臭味。墙壁上挂满了画像,每幅画里都囚禁着痛苦挣扎的人影。
这些都是...画牢?胡离的声音发抖。
我点头,画眼刺痛不已——每幅画都在向我求救。最深处是个圆形祭坛,坛中央果然放着把金剪刀,但周围环绕着七根青藤,像栅栏一样把它困在里面。
小心陷阱。我拦住要上前的胡离。
剪刀在这时飞到我面前,刀面上的图案突然活了过来。持剪小人做出一个惊人的动作——他把自己的剪刀插进了胸口!
这是...什么意思?胡离困惑地问。
我猛然明白了什么:要取金剪,必须先破画牢...而钥匙是我的画眼!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回头看去,那个被藤妖附体的方丈正一步步逼近,身体已经半藤化,无数根须从袍子下伸出...
………金剪现世(中)
把眼睛...给我...藤妖方丈的声音像是千百人同时低语,否则...
胡离的狐火形成一道屏障,但藤蔓轻易就穿透了火焰。我护着她后退,直到背抵祭坛。
没路了。胡离的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
藤妖方丈的身体不断膨胀,几乎塞满了整个地下室。墙壁上的画牢开始剧烈震动,里面的魂魄发出无声的尖叫。
剪刀在我手中发烫,图案上的持剪小人不断重复那个自插的动作。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胡离,帮我挡十秒。
不等她回答,我已经将剪刀对准自己的画眼。刀尖刺入的瞬间,世界突然安静了。疼痛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清明。
左眼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金色的液体。液体滴在祭坛上,形成一个复杂的符文。七根困住金剪的青藤同时颤抖,发出刺耳的尖叫。
快...现在!我咬牙喊道。
胡离的九条尾巴同时炸开,狐火形成一张巨网暂时困住藤妖。我趁机冲向祭坛,伸手去抓金剪刀...
……金剪现世(下)
指尖碰到金剪的瞬间,整个地下室亮如白昼。金剪爆发出耀眼的金光,照亮了每一幅画牢。被困的魂魄一个接一个解脱,化作光点升腾而起。
藤妖发出凄厉的哀嚎,身体在金光照耀下开始崩解:不!我的画牢!
我双手各持一把剪刀,金剪与暗剪交叉,光芒形成一道利刃劈向藤妖。它庞大的身躯像纸一样被撕开,露出核心——一颗跳动的绿色种子。
结束了。我将双剪刺入种子。
种子裂开的瞬间,整个金佛寺开始崩塌。胡离拽着我往外跑,身后是不断坍塌的通道。就在我们即将被埋的刹那,金剪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门。
穿过金门,我们竟直接回到了当铺后院。小桃树疯狂摇晃,花瓣雨点般落下,在地上拼出四个大字:
画牢未破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金剪,发现它已经和我的暗剪融合在一起,形成一把金银交织的新剪刀。刀面上,持剪小人终于转过身来——那张脸,赫然是年轻时的爷爷!
欢迎回家。我轻声说,剪刀在我掌心微微震动,像是在回应。
胡离瘫坐在地上,尾巴无力地摊开:总算结束了...
我摇头,看向后院的黑水潭——水面倒映出的不再是当铺,而是一座金色的寺庙:不,这才刚开始。
剪刀上的图案还在扩展,现在已经覆盖了整个刀面。更令人不安的是,我的画眼能力更强了——现在不仅能看破幻象,甚至能短暂地改变现实。比如让胡离的狐火变成蝴蝶形状,或者让苏挽的魂体暂时实体化。
这是什么力量?织梦娘用八条腿检查着我的画眼,蓝丝在瞳孔前交织成网。
画牢的馈赠。我摸着融合后的剪刀,也是...诅咒。
夜深人静时,我独自擦拭着剪刀。突然,刀面上的爷爷动了。他指向金色寺庙深处,那里隐约有扇门正在缓缓打开...
………画牢真相(上)
融合后的剪刀每天都在变化。金银交织的纹路渐渐形成一幅宏大的画卷:连绵的群山,星罗棋布的寺庙,还有无数行走其间的僧侣与妖怪。
最引人注目的是画卷中央的一座高塔,塔顶悬浮着一把巨大的金剪刀,周围环绕着七颗绿色的光点——和藤妖的种子一模一样。
七颗种子...我若有所思,难道还有六个藤妖?
胡离正在研究从金佛寺带回的残页,闻言抬头:古籍记载,是古代妖僧所创,用来囚禁不服管教的妖怪。后来妖僧们被反噬,画牢就失控了...
我摸了摸画眼,那里现在变成了纯粹的金色,瞳孔里有个小小的剪刀图案:爷爷当年是不是也在调查这个?
没人能回答。但剪刀上的图案给出了线索——随着时间推移,画面中的爷爷正一步步走向高塔。有时他甚至会回头看我,嘴唇蠕动着像是在传达什么。
当铺后院的小桃树最近长得异常茂盛,树干上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依稀是那个被解救的藤妖。每当月圆之夜,她会低声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歌词里提到七窍玲珑塔画圣遗宝。
下一站在哪里?苏挽飘过来问,银光手套好奇地碰了碰剪刀。
我摇头,正要回答,剪刀突然自己立了起来,刀尖指向北方。与此同时,桃树剧烈摇晃,花瓣组成一个陌生的地名:青云观。
……画牢真相(中)
青云观藏在深山老林中,是座不起眼的小道观。但用画眼看去,整座道观笼罩在一层七彩光晕中,观后的悬崖上赫然立着一座七层玲珑塔!
果然在这里。我握紧剪刀,上面的图案已经变成了青云观的俯瞰图。
道观出奇地安静,只有一个老道士在扫地。见到我们,他头也不抬:来寻画圣遗宝的?
我心头一震:你知道?
老道士终于抬头,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白眼:三十年前有个拿金剪刀的人也这么问。他顿了顿,你长得真像他。
爷爷!我强压激动:后来呢?
后来他上了玲珑塔,再没下来。老道士的扫帚在地上划出一道线,劝你们别去,塔里关着东西。
胡离的狐耳警觉地竖起:什么东西?
老道士突然咧嘴笑了,嘴角裂到耳根:画圣的...宠物...
随着他的笑容,整座道观开始扭曲变形。墙壁变成流动的颜料,地面化作宣纸,老道士的身体则像蜡一样融化,最后变成一滩五彩斑斓的液体渗入地下。
幻象!我拉起胡离就跑,去玲珑塔!
塔前立着一块石碑,碑文记载着骇人的真相:画圣晚年走火入魔,将七只大妖封入画牢,炼成七窍玲珑心。而这座塔,就是镇压玲珑心的法器!
七只大妖...我摸着石碑上的刻痕,藤妖只是其中之一?
剪刀剧烈震动,金银光芒交织成七个光点,其中一个已经黯淡——正是我们消灭的藤妖。
塔门突然无声开启,里面漆黑一片。就在我们犹豫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爷爷!他手持金剪,朝我们招了招手,然后转身走入黑暗...
………画牢真相(下)
等等!我大喊着追上去,胡离的狐火紧随其后。
塔内比想象中广阔,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墙壁上挂满了会动的画卷,每幅画都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有的画里暴雨倾盆,有的画里烈火焚天,还有的画里是永恒的黑夜。
这些都是...画牢?胡离的尾巴不安地摆动。
我点头,画眼刺痛不已——每幅画都在向我展示被困者的痛苦。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有些画里关着的明显是人类,他们疯狂拍打画布,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爷爷的身影在楼梯口一闪而过。我们追上去,发现二层是个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七彩心脏——玲珑心!
心脏每跳动一次,就有一道彩光射向周围的画卷。被射中的画会剧烈震动,里面的囚徒发出无声的尖叫。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玲珑心在吸收囚徒的力量!
胡离突然指向心脏上方:快看!
那里悬浮着六颗种子,颜色各异,围绕着心脏缓缓旋转。其中一颗绿色的已经枯萎,正是被我们消灭的藤妖。
还剩下六个...我握紧剪刀,上面的图案现在完全变成了玲珑塔的内部结构图。
爷爷的身影出现在心脏另一侧,他做了个手势,指向塔顶。我正要追过去,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画一个接一个破裂,被困的妖怪开始挣脱!
我拽着胡离冲向楼梯,去塔顶!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无数妖怪从画中涌出。最可怕的是那个老道士——他现在现出了原形,是个五彩斑斓的颜料怪,所经之处全都染上诡异的色彩!
我们拼命向上跑,每层塔都有更多画牢破裂。到达第七层时,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个圆形平台,中央放着个古朴的画案,案上摊开一幅未完成的画。
爷爷站在画案前,背对着我们。我正要上前,他突然转身,露出了一张让我毛骨悚然的脸——那不是爷爷,而是一张空白的面孔,像是没画完的肖像!
终于来了...空白脸发出沙哑的声音,最后一块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