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站在保卫处办公室门口，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她没进去，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沈墨渊。
他正低头翻手机，眉头皱得很紧。雨还在下，走廊尽头的窗户被风吹得晃动，发出轻微的响声。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学生会的？”她开口。
沈墨渊抬头，“哪个？”
“早上给我传纸条的那个女生说，是个男生让她转交的。但我记得，昨天招新现场有个穿黑色卫衣的人一直盯着我看，胸前别着学生会的牌子。”
他把手机收起来，“我去查监控。”
“现在还能调到吗？外面下雨，摄像头会不会受影响？”
“东区主干道的有遮挡，能看清脸。”他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宿舍换衣服，别着凉。”
“我不走。”她说，“这事从头到尾我都得知道。”
他没再劝，转身走向值班台。工作人员正在整理刚导出的数据，看到他们回来，抬起头：“我们锁定了几个可疑Ip，其中一个登录时间是七点十三分，位置在活动中心三楼电脑室。”
“谁有权限进那里？”
“社团干部、值班人员，还有指导老师。”
沈墨渊问：“能不能查最近三天进出记录？”
“可以，但要走流程。”
“我给你一个名字。”他说，“林悦。她有没有登记过进入记录？”
工作人员敲了几下键盘，“有。前天下午四点到五点，她说要打印资料。”
姜悦兮站在旁边听着，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书包上的挂牌。金属表面还是温的，像是被人握过很久。
“她和学生会关系很好。”她低声说，“高中就认识几个部长。”
沈墨渊点头，“所以有机会接触内部系统。”
工作人员忽然咦了一声，“这个Ip地址……今天早上七点十五分发送匿名消息后，又登录了一次校园论坛，发了个帖子。”
“什么内容？”
“标题是‘某些人装清高，背地里抢别人男朋友’，配图是你俩在长椅上吃饭的照片。”
姜悦兮一愣，“哪来的照片？”
“拍摄角度……”工作人员放大图片，“是从教学楼二楼窗台拍的，那天中午你坐的位置正对着那边。”
她想起那天阳光很好，沈墨渊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她笑着推开他。原来有人一直在看。
“账号已经封了。”工作人员说，“但后台留了设备信息，是一台旧款平板，型号是t10。”
“这种平板学校发过一批。”沈墨渊说，“给优秀社团成员做活动记录用的。”
“那不就是学生会的人？”姜悦兮声音有点抖，“她连我们的日常都盯着？”
“不一定只有她。”沈墨渊语气很稳，“可能是共用设备，也可能是别人借出去的。”
他转向工作人员，“能把所有领过t10平板的学生名单打出来吗？”
“可以，稍等。”
打印声响起时，姜悦兮突然觉得冷。她抱着手臂，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
沈墨渊接过名单快速扫了一遍，“这些人里，有多少是林悦直接认识的？”
“至少六个。”她指着几个名字，“都是她高中同学，现在也在学生会。”
“那就从这几个开始查。”他说，“尤其是最近两天有没有异常打卡记录。”
工作人员答应去查，他们走出办公室。
雨小了些，路上积着水坑。沈墨渊脱下外套撑在两人头顶，挡住了斜飘的雨丝。
“你觉得她为什么这么做？”姜悦兮问。
“因为她觉得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被拿走了。”他声音不高，“哪怕那东西从来就不属于她。”
“可你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事实是什么不重要。”他看着前方，“重要的是她想让别人相信什么。”
走到宿舍楼下，她停下脚步，“你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不了。”他说，“我得去找陆羽，让他帮忙查学生会内部通讯群。”
“他还愿意管这事？”
“我说了你的挂牌被人动过。”他顿了顿，“他当时就把手机掏出来了，说这种事不能拖。”
她笑了笑，“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
“他是喜欢你。”沈墨渊看着她，“但喜欢和纠缠不一样。”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湿了边角的鞋尖。
第二天上午，她在教室收到一条微信。
陆羽发来一张截图：学生会内部群昨晚十一点的聊天记录。
【@所有人 明天招新结束，大家辛苦了。今晚聚餐自愿参加，地点老地方。】
下面是接龙报名的人名。
其中一个备注是“林悦（外联部）”，回复了一个酒杯表情。
时间显示为二十三点零七分。
但姜悦兮记得，昨晚九点她路过活动中心时，看见林悦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根本没去聚餐。”她立刻给沈墨渊发消息。
对方秒回：【我知道。她留在活动中心改系统权限，把自己的Ip伪装成公共终端。】
她心跳加快：【你怎么知道的？】
【陆羽黑进了签到后台。她用了管理员密码，但操作痕迹没删干净。】
她盯着屏幕，手指发凉。
原来对方不只是散布消息，而是亲手操控整个流程，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无辜的旁观者。
中午，沈墨渊在校门口拦住了刚走出奶茶店的林悦。
“你找我有事？”她笑得很甜。
“昨天晚上，你在电脑室做了什么？”他直接问。
“啊？”她装傻，“我就打了会游戏啊，怎么了？”
“你用t10平板登录论坛，发帖造谣。”
“不可能！”她睁大眼睛，“我早就不用那个平板了，上周就交给部长了。”
“那你解释一下。”他拿出手机，播放一段视频，“这是昨晚十一点十九分，监控拍到你从抽屉里取出平板的画面。你低着头，动作很快，还戴了口罩。”
林悦脸色变了。
“而且你登录的Ip，和发匿名通知的是同一个。”他往前一步，“你以为换个账号就能瞒天过海？”
“你凭什么查我！”她突然提高声音，“你有什么权利翻我的东西！”
“我没有权利。”他说，“但学校有。保卫处已经立案，技术组正在恢复你平板里的数据。”
她咬住嘴唇，“你们……你们根本就是针对我！”
“如果你没做亏心事。”他盯着她，“为什么不配合调查？”
她没再说话，攥紧奶茶杯转身就走。
当天下午，学生会发布通告：因内部设备遭恶意使用，暂停一切对外宣传活动，涉事人员配合调查。
姜悦兮在食堂碰到室友，对方压低声音：“听说了吗？外联部那个学姐被叫去谈话了，说她用公家设备搞人身攻击。”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还有人拍到她慌慌张张收拾东西离开活动中心。”
她低头搅着碗里的汤，没说话。
晚上八点，沈墨渊来找她。
“平板数据恢复了。”他在楼下等她，“里面有三十七条未发布的内容草稿，全是关于你的。”
“写了什么？”
“说你靠家里关系进学生会，说你故意接近我为了攀附沈家，还有……说我高中就被你骗了感情。”
她愣住，“她怎么敢编这种话？”
“不止是编。”他眼神沉下来，“她还伪造了聊天记录截图，准备下周发到贴吧。”
她感觉胸口闷得厉害。
“最狠的是。”他继续说，“她注册了三个小号，轮流在不同平台刷负面话题，引导舆论。”
“那现在呢？”
“账号都被封了。”他说，“学校决定成立专项小组处理这件事，后续可能会通报批评。”
她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还没完。”他看着她，“她背后可能有人。”
“什么意思？”
“那个管理员密码，普通成员根本拿不到。除非有人泄露。”
她想到什么，“你是说……学生会高层？”
他点头，“所以我打算换个方式查。”
“你想怎么做？”
“申请加入学生会。”他说，“以普通成员身份，重新走一遍流程。”
她睁大眼睛，“你要当社畜？”
他嘴角微扬，“只要能查清真相，当几天也没事。”
“可你会很累，课业本来就重。”
“我不怕累。”他看着她，“我怕你再收到那种纸条。”
她鼻子一酸，没说话。
第二天，沈墨渊提交了入会申请表，选择的是最容易通过的文艺部。
审批流程需要三天，期间他照常上课、陪她吃饭、送她回宿舍。
第四天早上，他收到通知：初审通过，下午两点参加面试。
地点在活动中心三楼会议室。
姜悦兮陪他走到楼下，“要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他说，“你在这等我就行。”
他走进电梯，按下三楼。
门快关上的瞬间，他看见对面楼梯口闪过一个人影。
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抱着文件夹，正是文艺部部长陈思思。
但他记得，陈思思今早发朋友圈说她在医院陪妈妈复查。
电梯上升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给陆羽发了条消息：【帮我查文艺部部长今天有没有挂号记录。】
手机刚放回去，电梯“叮”一声停了。
门缓缓打开。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门开着，里面传来说话声。
“只要他进来，一切按计划走。”
是个女声。
接着是另一个声音：“这次一定要让他主动退出，不能再让他靠近姜悦兮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