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刚走到校门口，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沈墨渊发来的消息：【跑完五圈了，等我十圈结束，你要在终点。】
她低头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翘起来，又赶紧压住，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可才迈出两步，就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悦兮！”
声音挺熟，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
抬头一看，陆羽正从马路对面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拎着杯奶茶，笑得一脸灿烂。
“这么巧？”他走近了，把奶茶递给她，“给你带的，记得你说过喜欢这家的芋圆波波。”
姜悦兮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刚才路过社团办公室，听人说你从养老院回来，估计快到校门了。”他耸耸肩，“碰运气，还真碰上了。”
她接过奶茶，没喝，也没说谢谢。
两人站了一会儿，气氛有点僵。
陆羽倒是不尴尬，反而笑着问：“一个人？沈墨渊没陪你？”
“他在操场跑步。”
“哦？”他挑眉，“大中午的，晒成这样还跑？不至于吧。”
“他说要跑十圈。”
“干嘛突然搞这出？”
“不知道。”她摇头，“可能是……赎罪？”
“赎罪？”陆羽笑出声，“他又不是犯了什么事。”
姜悦兮没接话。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沈墨渊为啥非得跑十圈。但她说出口的时候，他答应得特别干脆，连问都没多问一句。
这就够了。
陆羽看了眼手表，“正好我刚结束学生会例会，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新开的那家日料，你之前说想试。”
“不了。”她直接拒绝，“我待会还得回宿舍。”
“就一顿饭，耽误不了多久。”他语气轻松，“而且你手里那杯奶茶，冰都快化了，再不喝就成糖水了。”
“那你喝吧。”她把奶茶塞回他手里，“我不渴。”
陆羽没接稳，差点洒出来，手忙脚乱扶住杯底。
他脸上的笑淡了些，“悦兮，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没有。”
“那为什么每次我约你，你都躲？”
“我没躲。”她往后退了半步，“我只是不想和你单独吃饭。”
“为什么？”
“因为我有男朋友了。”
空气安静了一秒。
陆羽盯着她，“谁？”
“沈墨渊。”
他又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你们俩？真的？”
“假的还能拿来骗你？”
“可你们平时看起来……也就那样吧。”他摊手，“最多就是打个招呼，连牵手都没见过。”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
“所以你现在是在正式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了？”
“算是。”
陆羽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行，我明白了。”
他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下，“但我还是不信。”
姜悦兮皱眉。
他回头看着她，“沈墨渊那种人，会为了你去跑十圈？会主动约你吃饭？会在意你喜欢什么奶茶？”
“他今天做了三件。”
“可能只是巧合。”
“不是。”她语气冷下来，“他是认真的。”
“那我问你——”陆羽走近一步，“如果我现在当着你的面，也去操场跑十圈，你会不会在终点等我？”
姜悦兮没说话。
“你不会。”他自答，“因为你心里清楚，有些人做一件事，是因为喜欢；有些人做，只是为了证明。”
她盯着他，“你觉得沈墨渊是后者？”
“我不知道。”陆羽摇头，“但我了解你。你不会随便接受一个人，除非他真的打动你。”
“他已经做到了。”
“怎么做到的？”
“他记得我所有小事。”她轻声说，“比如我讨厌香菜，比如我上课喜欢坐靠窗的位置，比如我滑板轮子松了，他会默默帮我拧紧。”
陆羽表情变了。
“这些事，你从来没在朋友圈提过，也没跟任何人说过。”他苦笑，“但他知道。”
“所以他不是猜的。”
“是。”她点头，“他是看见的。”
陆羽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
最后他笑了笑，“好吧，我认输。”
他举起奶茶，“祝你们，别太快腻。”
说完转身走了。
姜悦兮看着他的背影，没说话。
手机又震了。
沈墨渊：【还剩两圈，你在哪？】
她回复：【在校门口，刚送走一个不识趣的人。】
对方秒回：【陆羽？】
【嗯。】
【他找你干嘛？】
【想请我吃饭。】
【然后呢？】
【我说有男朋友了。】
【他说不信。】
【那你怎么说？】
她想了想，打字：【我说，你正在为我跑第十圈。】
发出去后，过了十几秒，对方才回。
【那你现在能来终点了吗？】
【不来。】
【为什么？】
【因为我要亲眼看着你冲线。】
她收起手机，抬脚往操场走。
太阳有点刺眼，她眯着眼，脚步却越来越快。
刚进操场大门，就看见沈墨渊正跑最后一圈。
他衣服已经湿透，额头上全是汗，呼吸明显乱了节奏，但步伐一点没慢。
跑道边有几个女生在拍照，小声议论。
“校草这是干嘛？训练吗？”
“听说是为了追女生。”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室友亲眼看见他跟姜悦兮说话，然后就开始跑了。”
姜悦兮听着，没理会，只站在终点线旁边等着。
最后一圈结束，沈墨渊冲过线，脚步才缓下来。
他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喘气，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
“累死了。”他抬头看她，“你总算来了。”
“我以为你会中途放弃。”
“我说话算数。”
“可你都快喘不上来了。”
“但没停。”他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照，十圈打卡完成。”
她接过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
画面里，他脸色发红，嘴唇干，眼神却亮得惊人。
“丑死了，重拍。”
“不重拍。”她把手机收进自己包里，“这是我证据链的第一环。”
“证据链？”
“对。”她扬眉，“以后你要是敢对我不好，我就翻出来，一条条念给你听。”
沈墨渊笑了，“那你得存久一点。”
“放心。”她踮脚，伸手擦掉他额头的汗，“我会存一辈子。”
他愣住。
“怎么？”她歪头。
“你刚才……”他声音低了点，“是不是碰我脸了？”
“碰一下怎么了？”她收回手，“又不会少块肉。”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耳尖有点红，“我是说，你第一次主动碰我。”
“瞎说。”她瞪他，“上次滑板撞你，我抓你胳膊了。”
“那次是你‘故意’撞我的。”
“所以呢？”
“所以不算。”
“那你现在算什么？”
“算我赢了。”他直视她眼睛，“你终于肯靠近我了。”
姜悦兮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确实，她是主动走过去的。
不只是现在，从养老院出来那一刻，她就在往他身边靠。
以前总怕自己太主动会显得廉价，可现在发现，喜欢一个人，根本藏不住。
沈墨渊看着她不说话，忽然问：“你刚刚和陆羽说了什么？”
“就说我在等你。”
“他就走了？”
“嗯。”
“没闹？”
“他说他认输。”
沈墨渊点点头，没再多问。
两人并肩往场外走，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快到出口时，姜悦兮忽然停下。
“怎么了？”他问。
“你鞋带开了。”
她蹲下身，帮他系好。
动作很自然，像做过很多次。
沈墨渊低头看着她，没动。
等她站起来，他忽然说：“我妈今晚打电话，说想见你。”
“啊？”
“她说听我爸提了一嘴，你是我女朋友。”
“谁告诉他们的？”
“我不确定。”他顿了顿，“可能是我奶奶。”
姜悦兮一愣，“你奶奶什么时候认识我爸妈了？”
“上周。”他淡淡道，“她去你家拜访，说要亲自确认一下，我有没有欺负你。”
“什么？！”
“她说，既然我都公开承认了，就得负起责任。”
“所以……你家人都知道了？”
“嗯。”他看着她，“现在全校都知道了。”
她瞪大眼，“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没有。”他摇头，“我只是不想再藏着。”
她咬唇，“可我们才刚开始。”
“我知道。”他握住她的手，“所以接下来，我会让你每天都更确定一点——我是真心的。”
她没抽手。
两人站在操场出口，影子被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人群开始涌动。
沈悦兮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说：“明天早上八点，校门口集合。”
“干嘛？”
“陪我去买早餐。”
“就这个？”
“对。”她抬眼，“不准迟到，不准穿黑衣服，不准一句话不说。”
“行。”他笑，“但你要请我吃肠粉。”
“做梦。”
“那我跑十圈的事，能不能抵一顿？”
“不能。”
“五圈？”
“零圈。”
他叹气，“你真是铁石心肠。”
“我是未雨绸缪。”她扬起下巴，“免得你以后偷懒。”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凑近，在她耳边说：“那你记住了——从今天起，我的每一圈，都是为你跑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教学楼顶层的风铃轻轻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