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指尖还贴着裙摆内侧的录音笔，震动持续了三秒才停。她没来得及细想，后台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你们节目视频刚上传到官号！”陈思雨冲进来，手机举得老高，“评论炸了！‘沈墨渊当众护妻’上了热搜前十，还有人剪了你俩对话的纯享版，配乐是《唯一》，播放量破百万了。”
沈墨渊正拧着水瓶盖，闻言抬眼：“谁发的？”
“匿名账号。”她滑动屏幕，“但底下有人扒出，上传时间比直播结束早四分钟——那时候你们还在台上对峙林悦。”
姜悦兮眯起眼睛：“也就是说，有人提前录好了视频，卡着点发？”
“而且不是从直播流截的。”陈思雨把手机递过去，“你看这个角度，是从观众席第三排斜拍的，连你咬嘴唇的小动作都清清楚楚。”
沈墨渊接过手机，指腹在屏幕上划过几帧画面，忽然停住：“这个人，拍得很专业。”
“什么意思？”姜悦兮凑近看。
“焦距稳定，没有抖动，变焦时机精准。”他声音沉了半度，“不是随手拍的观众，是带着设备来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
“等等。”姜悦兮猛地抬头，“你说……会不会是陆羽？他带的那支老式录音笔，其实是个微型摄像机？”
“不可能。”沈墨渊摇头，“那种型号根本不支持高清录像，而且他站的位置，根本拍不到林悦手机屏幕的内容。”
陈思雨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评审席后排那个戴帽子的女生，手里一直抱着相机包，我看见她镜头一直对着你们——但她不是媒体组的人！”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敲门声。
一个工作人员探头：“两位同学，组委会刚通知，你们的节目进入前三强，需要补交一份原创声明签字表。”
“现在？”姜悦兮皱眉，“不是已经提交过资料了吗？”
“说是临时新增流程。”对方递来一张纸质表格，“五分钟内交到评委室就行。”
沈墨渊接过表格扫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这章印怎么看着像扫描件？”
“别管那么多了。”姜悦兮抓起笔就签，“先交上去再说。”
她写完名字，顺手把笔递给沈墨渊。他却没接，反而盯着表格右下角的一行小字：“……如有争议作品，需提供完整创作过程记录。”
“创作过程？”姜悦兮愣住，“我们哪有那些东西？排练都是私下进行的。”
“但他们刚才明明说只要签字表。”陈思雨越想越不对劲，“而且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其他入围选手都没被叫去补材料。”
沈墨渊把表格翻过来，背面印着一行极小的通知：*本次评选引入AI内容检测机制，所有高热度节目均需验证真实性。*
“AI检测？”姜悦兮差点笑出声，“他们怀疑我们剧本是机器写的？”
“更可能是想卡人。”沈墨渊收起表格，“越是引发关注的作品，越容易被挑刺。”
他看向门口：“我去趟评委室。”
“我跟你一起去。”姜悦兮立刻起身。
“你留下。”他按住她肩膀，“万一真是冲我们来的，不能两个人都被拖住。”
她还想说什么，他已转身出门，背影利落得像一道关上的门。
后台恢复安静，陈思雨戳戳她胳膊：“你说，他能不能应付得了？”
“你说沈墨渊？”姜悦兮靠在墙边，嘴角扬起，“他高中能靠一篇作文拿全国一等奖，大学辩论赛一个人干翻四个学院联队——你觉得呢？”
“可这次不一样啊。”陈思雨压低声音，“要是真用AI查创作轨迹，咱们确实拿不出排练视频、草稿什么的。”
“谁说没有？”姜悦兮忽然直起身，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平板，“上周我不是用语音备忘录记过台词修改吗？还有排练时拍的片段，虽然只有十几秒……”
她点开文件夹，手指一顿。
最新一条录音的创建时间，赫然是**今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正是他们上台前十分钟。
而标题写着：【最终版-甜汤约定-含临场改动】。
“我没录过这个。”她声音轻了下去。
“你是不是不小心自动同步了？”陈思雨凑过来，“有时候云端会自己备份。”
“不会。”姜悦兮摇头，“我手机和电脑都设置了手动上传，而且……”她点进详情，“这段录音的元数据显示，录制设备是‘x900专业录音终端’——我用的是普通手机。”
两人对视一眼，冷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有人黑进了你的云账户？”陈思雨声音发紧，“然后替你生成了一份‘完美’的创作记录？”
“不止。”姜悦兮迅速退出界面，“如果这份录音被当作证据提交，反而会让人觉得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应对方案——像是预谋好的舆论反击。”
正说着，门外又响起脚步声。
这次进来的是个陌生女生，学生会宣传部的牌子挂在胸前：“沈墨渊让我转告你，评委室暂时进不去，技术组正在调试系统。”
“他让你传话？”姜悦兮盯着她，“为什么不自己打给我？”
“他说信号被干扰了。”女生耸肩，“整个楼层wi-Fi都不稳定，蓝牙也连不上。”
姜悦兮低头看了眼手机，满格信号。
她不动声色地问：“他人呢？”
“还在等开门。”女生笑了笑，“哦对了，他还让我把这个给你。”
她递来一个折叠整齐的便签纸。
姜悦兮展开，上面是熟悉的字迹：**别信任何临时通知，原地等我。**
笔迹是真的，可落款处多了一个小小的勾——那是他们之间只有彼此知道的暗号，代表“情况危险”。
她心跳漏了一拍。
“谢谢你跑一趟。”她把便签收好，笑着对女生说，“能帮我问问那边还需要多久吗？”
“应该快了。”女生点头出去。
门一关上，姜悦兮立刻抓起包：“走，去评委室。”
“你干嘛去？”陈思雨拉住她。
“沈墨渊不会让别人传话。”她眼神冷静，“他宁可发十个短信也不会托外人带一句话——更何况，他知道我不喜欢陌生人碰我的东西。”
“你是说……那人是假的？”
“还有那个所谓的AI检测。”姜悦兮快步走向走廊，“从头到尾，没人提过要用技术手段查原创性。这种流程变更，至少要在群里公示半小时。”
她们刚拐过楼梯口，迎面撞上陆羽。
“你们怎么在这儿？”他看起来有点喘，“我刚看见沈墨渊被两个老师请进了小会议室，说是‘沟通细节’。”
“哪个会议室？”姜悦兮问。
“b区二楼，监控盲区那个。”陆羽皱眉，“我觉得不对劲，正想找你商量对策。”
姜悦兮掏出手机就要拨号。
“别打了。”陆羽拦住她，“那边电话线路好像出了问题，我刚刚试了三次都没通。”
她盯着屏幕上的“无法连接”，忽然想起什么：“你说他是被‘请’进去的？谁请的？”
“教导主任和评审组长。”陆羽回忆，“但奇怪的是，他们穿的是便装，也没带工作证。”
“而且。”他补充，“其中一个人手腕上戴着智能环——那种设备只有校务核心组才有配额。”
姜悦兮瞳孔一缩。
她记得清清楚楚，昨天开会时，那位评审组长还抱怨说她的智能环上周就被盗了，至今没补办。
“有人冒充老师。”她低声说。
“现在怎么办？”陈思雨慌了，“要不要报警？”
“不行。”陆羽摇头，“没实锤，校方只会说我们在制造混乱。而且一旦闹大，沈墨渊可能直接被取消资格。”
姜悦兮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边。
三秒钟后，她抬头：“陆羽，你手机借我。”
“你要干嘛？”
她不答，拨通了一个号码，响到第五声才被接起。
“喂？”听筒里传来慵懒的男声。
“学长，是我。”姜悦兮语气平静，“上次你帮我修打印机的时候，说学生会服务器有个测试端口一直没关，是真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能远程登录吗？”
“理论上可以，但需要权限密钥。”
“密钥是多少？”
“你疯了吧？”对方惊了，“那是违规操作！而且密码是随机刷新的——除非你能在三十秒内输入正确组合。”
姜悦兮看了眼手表：“试试总行吧。”
对方叹气：“行，密码规则是‘当天日期+首任会长名字缩写’，八位字符，错了三次就锁死。”
她挂了电话，飞快计算。
“+LZ。”陆羽脱口而出，“去年档案展我查过会长名录。”
姜悦兮重新拨打，一边按键一边念：“LZ。”
“你真要黑进去？”陈思雨瞪大眼。
“不是黑。”她冷笑，“是找回被偷走的东西。”
电话接通瞬间，她按下免提。
机械女声响起：【身份验证通过，欢迎访问临时管理端口。】
陆羽倒抽一口冷气：“你居然真进去了……”
姜悦兮直接问：“能调b区二楼走廊的监控吗？”
“只能看实时画面。”电话那头回答，“历史记录要管理员密码。”
“实时也行。”她转向陆羽，“你能看到吗？”
陆羽打开手机某个应用，几秒后脸色变了：“走廊没人……可电梯显示有人在往上走，目标楼层就是b区二楼。”
“有人绕开了监控。”姜悦兮攥紧手机，“他们不想让我们看见画面。”
她忽然问电话那头：“会议室有没有音频监听功能？”
“有，但只对内部开放。”
“能外放吗？”
“技术上可以，但需要物理接入设备。”
姜悦兮闭眼一秒，再睁开时已有了决断：“陆羽，你认识实验室的小赵吗？他上个月做过无线音频中继项目。”
“认识啊，怎么了？”
“让他马上带着发射器来礼堂东侧通风管道。”她语速飞快，“我会把手机贴在通风口外壁，你负责接收信号并录音。”
“你疯啦？”陈思雨抓她手臂，“那地方离地面六米高，而且管道窄得只能爬进去！”
“我不去，我去不了。”姜悦兮看着她，“是你去。”
“我？！”
“你最瘦。”她眨了眨眼，“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当校园记者吗？真正的独家新闻，现在就摆在面前。”
十分钟后，通风管道内传来轻微摩擦声。
姜悦兮蹲在下方，手机紧贴铁皮。
陆羽在一旁紧张地盯着耳机：“听到呼吸声了……两个人，在说话。”
他按下录音键，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只要他签了这份协议，节目就算违规使用外部资源，自动出局……”
“……姜氏最近在谈并购案，这时候出丑闻，股价必跌……”
“……沈家那边也会受影响，两家联姻计划就得搁置……”
姜悦兮手指骤然收紧。
下一秒，管道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倒。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冷冷响起：
“你们找错人了。”
沈墨渊站在昏暗的会议室中央，手里拿着那份所谓的“声明表”，眼神如刀。
“我不但没违规。”他一步步逼近，“我还全程录音了。”
他举起手机，屏幕亮着红点。
门外，姜悦兮猛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