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的门被推开时,走廊的灯正好闪了一下。几个老师站在门口,文件夹拿得笔直,目光扫过屋里每一个人。
姜悦兮还靠在沈墨渊肩上,听见动静立马坐正,顺手把舞鞋踢到椅子底下。她刚想开口,为首的老师已经翻开记录本:“今晚操场的直播视频,是谁发布的?”
“我。”沈墨渊放下手机,语气平静,“社团官方账号权限在我这。”
“你擅自接入主控系统,干扰艺术节正常流程,知道后果吗?”
“我知道。”他站起身,比老师高出半个头,“但你们更该知道,有人伪造证据、恶意陷害同学,还在后台偷偷删节目单。”
老师皱眉:“这些事我们会调查。现在请你配合纪律委员会谈话,去一趟行政楼。”
姜悦兮立刻站起来:“我也去。”
“你不是当事人,不用——”
“我是《星轨》主演,也是被造谣的人。”她打断,“这事没我不行。”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退。
最终老师叹了口气:“行,一起去。但路上不准发消息,不准联系校外人员。”
从舞蹈室到行政楼的路上,校园论坛已经炸开了锅。有学生拍下他们被带走的画面,配文写着:【真相曝光后,主角被约谈?】评论区一边倒地替他们喊冤。
行政楼三楼会议室灯火通明。除了纪律委员,还有两名校方代表坐着,脸色严肃。
会议开始前,林悦也被带来了。
她穿了件浅色长裙,头发整齐地挽起,看起来像刚参加完正式活动。进门时低着头,手指轻轻绞着裙角,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看到沈墨渊和姜悦兮并肩坐下,她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先说清楚。”主持的女老师敲了敲桌子,“今晚九点零七分,学校官网、微博、b站同步出现一段未经审核的视频,内容涉及学生隐私和负面言论。发布者是谁,动机是什么,必须交代。”
沈墨渊直接打开平板,调出录音文件:“这是林悦三天前录的自述,承认她伪造合成图、引导舆论、诬陷姜悦兮推人。技术员已做声纹鉴定,原始数据存在服务器缓存。”
他点播放键,林悦的声音响了起来。
会议室瞬间安静。
听到自己亲口说出“只要让她退赛,沈墨渊就会回头找我”时,她的脸白了。
女老师听完,眉头越皱越紧:“这段录音……来源合法吗?”
“U盘是陆羽提供的,他在场见证录制过程。”沈墨渊说,“而且信息中心的技术员也确认了文件未被篡改。”
“那你怎么拿到的?”另一位男老师问。
“他交给我的。”沈墨渊如实回答,“因为他发现林悦利用他的电脑转发谣言,觉得不对劲,所以选择揭发。”
提到陆羽,林悦猛地抬头:“你们串通好的吧?他怎么可能帮我录这个?”
“你可以问他本人。”沈墨渊看着她,“他已经提交休学申请,正在办理手续。如果你不信,可以打他电话。”
林悦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女老师翻了翻材料:“就算有录音,也不能证明你们发布视频的行为合规。私自上传敏感内容,影响学校声誉,这点无法回避。”
姜悦兮这时开口:“那请问,当虚假信息满天飞的时候,谁来保护受害者的名誉?我被说成心机女、故意推人、抢别人男朋友,这些话传遍全校,有没有人管?”
没人回应。
她继续说:“我没有等官方澄清,是因为根本没人要查。节目单被改,管理员权限被踢,连退赛通知都打着我的名义发出去。如果再不反击,是不是以后被人泼脏水,只能闭嘴认栽?”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男老师清了清嗓子:“你的处境我们理解。但处理方式有问题。按程序,你应该先申诉,而不是自己搞‘突袭演出’。”
“申诉表我交过三次。”姜悦兮从包里拿出一张纸,“第一次说材料不全,第二次说需要证人,第三次没人签收。我能怎么办?跳完舞等你们想起查案吗?”
她把表格拍在桌上,力道不小。
两位老师交换了个眼神。
女老师终于松口:“这样吧。关于林悦涉嫌造谣一事,我们会成立专项小组调查。如果属实,会依规处理。至于你们擅自发布视频的事……鉴于情况特殊,不予处分,但要做书面说明。”
姜悦兮还想争辩,沈墨渊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背。
他低声说:“先过了这一关。”
她咬唇,点头。
散会时已是深夜十一点。三人走出行政楼,夜风凉飕飕的。
林悦走在前面,脚步有些乱。快到路口时,她忽然停下,转身看向他们。
“沈墨渊。”她声音很轻,“高中三年,我帮你整理笔记、陪你复习、甚至替你挡掉那么多介绍对象……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沈墨渊神色不动:“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也知道,仅此而已。”
“可我不是!”她突然提高音量,“我喜欢你很久了!从高二就开始喜欢!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姜悦兮站在原地,没说话。
林悦看她一眼,冷笑:“你现在得意了是不是?靠一场闹剧洗清自己,还把他牢牢抓在手里。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有一天也这样对你?”
“不会。”姜悦兮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很稳,“因为他不是你。”
林悦愣住。
“你喜欢他,所以觉得全世界都应该让着你。”姜悦兮往前一步,“可感情不是奖品,也不是补偿。他选我,是因为我敢站在操场上跳舞,而不是躲在背后剪视频。”
林悦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转身快步离开。
路灯下,她的背影显得单薄。
沈墨渊侧头看姜悦兮:“你说得挺狠啊。”
“事实而已。”她哼了一声,“我还忍着没提她上次借我口红不还的事呢。”
沈墨渊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回家吧,明天还得上课。”
回宿舍的路上,姜悦兮一直低头踢着小石子。走到楼下时,她忽然停住。
“你说……她真的会受处分吗?”
“会。”他说,“造谣证据确凿,学校不可能包庇。”
“可她要是换个地方,继续这么干呢?”
沈墨渊看着她:“那就让她试试。反正我们现在不怕了。”
她点点头,刚要上楼,手机响了。
是一条新消息。
来自学生会群聊。
【紧急通知:明日晨会将通报艺术节违规事件,请各班班长准时到场。】
下面还有一条私信跳出来:
【别以为赢了就万事大吉。有些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姜悦兮盯着屏幕,手指慢慢收紧。
沈墨渊凑过来一看,直接拿过手机删了对话框。
“别理这种话。”他说,“吓唬人的老套路。”
“可万一……”
“没有万一。”他握紧她的手,“我在。”
她仰头看他,眼睛亮亮的:“你说真的?”
“嗯。”他点头,“从第一次看你跳舞开始,就没想过换人。”
她嘴角扬起,正要说话——
楼上阳台传来一声猫叫。
一只黑猫窜过栏杆,尾巴一甩,打翻了窗台上的花盆。
泥土洒落,在水泥地上铺开一片深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