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字，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动作。林悦的头像安静地停在对话框顶端，背景是她去年参加校园歌手大赛时的笑容，灿烂得像是能融化冬天。
她把手机倒扣在车盖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别理她。”沈墨渊靠在旁边立柱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发什么你都不用回。”
“我知道。”姜悦兮仰头看他，“我又不是玻璃心，被一个字就能戳破。”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她耳边一缕散落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她忽然笑了：“你说她这时候蹦出来打招呼，是不是觉得我们刚和好，最容易出裂痕？”
“她要是真懂感情，就不会选这个时候。”他收回手，目光落在她脸上，“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我们现在连吵架都懒得吵了。”
“哎哟，这么自信？”她歪头打量他，“上个月是谁因为我说‘陆学长请我喝奶茶’，整整一天没回我消息？”
“那是误会。”他面不改色，“我以为你要加入他的科研项目组。”
“哦——”她拖长音，“所以现在你是承认，当时吃醋了？”
他不答，转身走向电梯方向：“走了，再不上去食堂该收摊了。”
她快步跟上，一把拽住他袖口：“等等！你还没回答我呢！”
“吃饭。”他脚步没停，“饿了。”
“你不说是吧？”她松开手，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那我现在就发条动态：‘某人嘴硬心软，昨晚偷偷搜了一百遍怎么哄女朋友开心’。”
“你哪来的这种标题？”他终于停下，回头皱眉。
“灵感来源于生活。”她晃着手机，“而且我已经写好了草稿，就差你点头授权。”
他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忽然伸手把她手机拿过来，直接关机塞进自己口袋。
“喂！”她扑上去抢，“那是我主力机！”
“等吃完饭还你。”他按亮电梯按钮，“前提是你别再编那些离谱文案。”
“这叫流量密码！”她气鼓鼓地跺了下脚，“你知道我公众号粉丝涨多快吗？全靠你这些‘高冷反差萌’素材撑着！”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进去。她站在角落，抱着手臂不说话。沈墨渊瞥她一眼，叹了口气。
“想发什么？”他问。
“真的？”她眼睛瞬间亮了，“那你让我发？”
“前提是内容真实。”他强调，“不能夸大，不能造谣，更不能拉踩别人。”
“啧，限制这么多。”她撇嘴，“那我顶多写个《关于我家这位最近开始主动牵手这件事》。”
“可以。”他点头，“但配图只能用我拍的。”
“凭什么？”她瞪眼。
“因为我拍得好看。”他淡淡道。
她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你居然会自夸？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不是自夸。”他看着她，“我是陈述事实。你朋友圈九宫格里，有七张是我偷拍的。”
她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图书馆那次，你趴桌上睡着了。”他说，“还有军训汇演那天，你在后台补妆，侧脸对着光。”
她脸颊微热：“你……存了多久？”
“从开学第一天。”他直视她，“每一张都标了日期和地点。”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一楼。门开时，外面走廊空荡荡的，只有保洁阿姨推着车走过。
她没动，反而上前一步，踮脚凑近他耳边：“那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些照片做个合集？”
“做什么？”他低声问。
“就叫《沈墨渊镜头下的姜悦兮》。”她退开，眨眨眼，“副标题我都想好了——‘他以为我没发现，其实我早就看见相册备注了’。”
他眼神闪了下：“你翻我手机？”
“谁让你上次说‘随便看’。”她扬起下巴，“不过我只看了相册，没动聊天记录，算我仁至义尽了吧？”
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手臂收紧。
“下次想看，直接问。”他在她耳边说，“不用偷偷摸摸。”
她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不服输：“那你以后拍照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不然我万一表情管理失败怎么办？”
“不会。”他松开她，认真道，“你每个样子我都觉得好看。”
她耳尖红透，扭头就往出口走：“少来这套！赶紧吃饭去，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跟上，嘴角微微扬起。
食堂门口，她突然停下。
“对了。”她转过身，“刚才林悦发完‘嗨’就没动静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他说，“她只是想确认我们在不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昨天加了我的微信。”他平静道，“好友验证写着‘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然后呢？”
“我拒绝了。”他看着她，“并且拉黑了。”
她睁大眼：“这么狠？”
“不够狠。”他语气淡然，“如果她再骚扰你，我会让学校处理。”
她怔了怔，随即笑了：“行啊你，现在学会护短了？”
“一直都会。”他牵起她的手，“只是以前藏得太深。”
两人并肩走进食堂，灯光洒下来，照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她低头看了眼，又悄悄抬头瞄他一眼。
“沈墨渊。”她忽然叫他。
“嗯？”
“我们要不要……定个约定？”
“什么约定？”
“比如——”她想了想，“以后不管谁听到风言风语，都不能一个人憋着，必须当场解决。”
他点头：“可以。那我的条件是，你不准再拿我去当公众号素材，除非经过我审核。”
“太严了吧！”她抗议。
“不然换条规则。”他顿了顿，“以后你想发什么，先发给我看，我同意了才能发。”
“那岂不是等于你要当我的主编？”她挑眉。
“乐意的话，我可以兼职。”他一本正经，“工资结算方式不限。”
“哦？”她好奇，“比如？”
“比如……”他靠近一步，声音压低，“每次发布成功，请我吃一顿饭。”
“这么便宜？”她笑出声，“我还以为你要收精神损失费呢。”
“精神损失费另算。”他松开她的手，拉开食堂窗口的挡板，“现在，先支付今晚的用餐成本。”
她看着他熟练地打菜、刷卡，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少爷。他把一份红烧排骨放到她餐盘里，又夹了片青菜。
“多吃点。”他说。
她低头看着饭菜，忽然觉得胃里暖暖的，不只是因为食物。
走到座位坐下，她拿出手机准备开机，却被他按住了手。
“等会儿。”他低声说，“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事？”她抬眼。
“我爸下周要回国。”他看着她，“他想见你。”
她手一抖：“见我？为什么？”
“因为我告诉他了。”他平静地说，“我喜欢的人是你，不会变。”
她呼吸一滞：“你就这么跟你爸说的？”
“嗯。”他点头，“他还问我，是不是已经牵过手、抱过你、亲过你。”
她差点呛住：“你……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全都做过。”他直视她，“而且不止一次。”
她脸爆红：“你胡说什么啊！就亲了一下而已！”
“一次也是亲。”他不吃亏，“法律上也算数。”
“你还讲不讲道理了！”她压低声音，“万一你爸觉得我太随便怎么办？”
“他会觉得你很勇敢。”他认真道，“敢喜欢我这样难搞的人。”
她愣住，看着他难得流露的认真神情，心口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所以……”她小声问，“你要带我去见家长？”
“不是‘要’。”他纠正，“是‘我想带你去’。”
她咬着嘴唇，半晌才点头：“那……我得好好准备一下。”
“不用。”他伸手擦掉她嘴角的一粒米饭，“你本来什么样，就什么样。”
她望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男生，好像比之前更清晰了。不再是那个远远看着就让人不敢靠近的校草，而是会记得她爱吃排骨、会因为她一句话默默改变计划、会在父亲面前坚定说出“我喜欢她”的人。
“沈墨渊。”她轻声叫他。
“嗯？”
“我们……算正式在一起了吧？”
他没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给她。
她疑惑地打开——
是一份手写协议，标题写着：
**《关于姜悦兮与沈墨渊恋爱关系的若干约定》**
第一条：双方确认彼此为唯一恋爱对象，不得私下与其他异性频繁联系。
第二条：任何一方听到关于对方的谣言，需立即沟通澄清，不得冷战超过十二小时。
第三条：节日礼物不可敷衍，必须亲手准备或亲自挑选。
第四条：每周至少共同完成一件小事（如一起吃饭、散步、看电影）。
第五条：未来三年内，若无重大变故，不得提出分手。
落款处，是他工整的签名，日期是昨天晚上。
她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写的？”
“昨天半夜。”他说，“写完才发现少了个签字栏。”
她盯着那张纸，眼眶有点发热。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是要我签字？”
“如果你愿意。”他看着她，“这就是我们的第一个正式约定。”
她拿起笔，在下方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落下时，手指微微发颤。
他接过纸，仔细折好，放进胸前口袋。
“收好了？”她问。
“嗯。”他点头，“这是我最重要的文件。”
她笑了，伸手握住他的手：“那以后，可不准违约。”
“不会。”他反握住她，“我说话算话。”
窗外夜色渐深，食堂灯光柔和。他们坐在角落，谁也没急着吃完饭，仿佛这一刻，时间本身就值得慢慢咀嚼。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掏出她的手机，解锁一看——
又是林悦的消息。
这次写了三个字：
“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