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来，是电影开场前十五分钟的提醒。她低头瞅了一眼，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又赶紧看了眼旁边的人。沈墨渊一只手插在校服外套口袋里，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牵着她，不紧不慢地走着，就像走在一条只属于他俩的小路上。
晚风吹得她头发轻轻飘起来，蹭到他手臂上，痒痒的。他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不热呀？”她突然问，“穿这么多。” “还行。”他淡淡地回了一句，耳朵尖悄悄红了，“怕你晚上冷。” 她愣了一下，接着笑出声：“谁要跟你在天台吹风啊？不是说好了去看《真爱至上》吗？” 他脚步没停，语气却有点坏笑：“改计划了。” “啥？！”她猛地站住，“你疯啦？我都跟室友说好回来要对暗号复盘剧情的！” “暗号我来弄。”他转过身，眼睛安静地看着她，“今晚月亮亮，星星也多，不看可惜了。” 她皱着眉：“你不会又要搞那种‘半夜爬墙’似的浪漫吧？上次涂鸦墙的事儿没被导员发现，那纯属运气好。” “这次合法合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给她，“学生会活动审批表，申请用天文台观测区两小时，理由是‘学术兴趣小组夜间观星实践’。” 她接过一看，签名栏有指导老师的签名和后勤处的章，连借钥匙的时间都标得明明白白。 “你还真……早有准备啊。”她小声嘟囔。 “嗯。”他点点头，眼神挺认真，“有些话，站在地上说太轻飘飘的，得对着星空说才有分量。” 她心里动了一下，嘴上却故意撇撇嘴：“肉麻死了，谁要听你讲大道理。” “不是道理。”他拉着她接着往前走，“是承诺。”
通往主楼顶层的楼梯又窄又安静，灯是感应的，踩一步亮一盏，就像给他们铺了条发光的路。拐角的通风窗开着，夜里的空气凉凉的，还夹着远处操场散场后的吵闹声。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铁门，沈墨渊掏出钥匙打开，推开门走出去。 夜风呼地一下涌过来，带着城市上方那种凉凉的感觉。头顶是一片特别深的蓝色，星星像碎钻一样洒在上面，银河模模糊糊能看见，月光温柔地照在天台边缘的金属栏杆上，闪着光。 最显眼的是，有两张并排的折叠躺椅，中间还放了个保温杯和一小袋零食，毛毯也叠得整整齐齐。 “你……提前弄好的？”她声音变小了。 “嗯。”他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怕你嫌冷，特意选了背风的地方。” 她坐下，毛毯自动滑到腿上，是他顺手盖上的。动作熟练得好像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两人并排仰着头，谁都没先说话。只有风在耳边呼呼响，教学楼远处的路灯像掉下来的星星，让这片天空显得更广阔了。 “你知道不？”他突然说，“小时候我妈总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所以每次抬头看夜空，就觉得他们在看着我。” 她转头看他侧面，月光下他的线条特别柔和。 “那你现在还信不？” “不信了。”他摇摇头，“我现在觉得，活着的人才该变成星星。” “啊？” “因为我想当你的星星。”他转过头，眼睛亮亮的，“不是死后远远地照着你，而是每天都在你头顶亮着，不管刮风下雨，都不熄灭。” 她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硬撑着：“这梗是不是从哪部剧抄来的？” “自己想的。”他轻轻笑了，“灵感是你给的。” “切。”她把头扭开，咬了下嘴唇，又忍不住笑了。 他收回目光，又看向夜空：“其实我一直想找个地方，正式跟你说些事。图书馆太吵，操场太闹，电影院黑咕隆咚的看不清你表情……只有这里，刚刚好。” “说吧。”她假装镇定，“本小姐好好听着。” 他沉默了几秒钟，好像在想怎么说，又好像在给自己鼓劲儿。 “姜悦兮。”他叫她全名，声音低低稳稳的，“我知道你有时候会心慌，会怀疑，会觉得我是不是真的只喜欢你一个人。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才靠近你，也不是因为你受欢迎才追你。” 她呼吸稍微停了一下。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傻乎乎地在涂鸦墙前自拍十分钟；是因为你喝奶茶一定要加双倍波波；是因为你明明怕高还非要坐摩天轮最高那一格；是因为你说‘最好的爱情就是一起放学唠嗑’的时候，眼睛里发光。” 他停了一下，侧身看着她的眼睛：“所以我今晚想在这片星空下，好好许个愿——不是求老天让我们在一起，而是跟你承诺：我会使劲儿让你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幸福。” 夜风吹过来，她眼睛有点热。 “你……咋突然这么会说了？”她声音都抖了。 “练的。”他大大方方承认，“写了三稿，删了两次，最后决定不拿稿子，就凭心里想的说。” 她扑哧一下笑了：“那你背下来了？” “没有。”他摇摇头，“但我记得每一句想跟你说的话。” 她看着他，突然伸手戳了戳他脸：“那你再加一句呗。” “加啥？” “比如……”她歪着头想了想，“比如你说要当我的星星，那我能不能当你的月亮？” 他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眼角都是笑意：“你早就是了。” “啥？” “你没发现吗？”他指着天空，“今晚的月亮又亮又圆——因为它旁边有颗笨星星，一直在围着它转。” 她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使劲掐他胳膊：“你才是笨蛋！” 他笑着躲开，没想到她一下子扑到他怀里，脑袋埋在他胸口，闷声说：“那你以后不准离开我，听见没？” “不离开。”他抱紧她，下巴轻轻靠在她头发上，“就算地球不转了，银河倒着流，我也只往你这边走。”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拉钩？” 他挑了下眉毛：“都第几次了还拉钩？” “这次不一样。”她伸出手，“这次要有星空作证。” 他没办法，也伸出小拇指：“好，星空作证，沈墨渊这辈子只爱姜悦兮一个人，要是违背了——” “被流星砸中！”她抢着说。 “行。”他笑着说，“那就让全世界的流星都长眼睛，专追负心汉。” 他们勾着小拇指晃了晃，然后一起抬头。正好这时候，一道白光划过天空，一闪就没了。 “哇！”她喊起来，“是流星！” “许愿。”他小声说。 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嘟嘟囔囔的。几秒后睁开眼，神秘兮兮地问：“你许啥了？” “不能说。”他摇摇头，“说了就不灵了。” “那我告诉你我的。”她凑到他耳边，热气吹到他耳朵上，“我许的是——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老得走不动路了还要手牵手去公园喂鸽子。” 他喉咙动了动，声音都变哑了：“这个愿望，我帮你实现。” 她满意地靠回躺椅，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手机密码到底是多少？” 他斜眼看她：“又问？” “我想设个快捷指令，万一你失忆了，我能第一时间解锁相册看看你有没有偷偷存别人照片。” “不可能。”他很肯定地说，“我手机里除了你，连自拍都没第二张。” “真的假的？”她半信半疑。 “要不要现在看看？”他掏出手机，直接递给她。 她接过，熟练地点开相册——最新一张是今天傍晚，她踮脚亲他时被拍下来的，头发飘起来，笑得可灿烂了，而他的表情就像被雷劈了一样，耳朵红得要命。 她笑出声：“这张必须发朋友圈！” “不行。”他一把抢回来，“这张只准我看。” “小气鬼。”她嘟囔。 “对你大方就行。”他把手机锁屏，放回口袋，突然握住她的手，“其实还有件事我没说。” “啥？” “那天在图书馆，你说你在高中心愿墙上写想遇见我。”他看着她，“但你不知道，那堵墙，是我大学报到前一天，特意找人翻新的。” 她眼睛瞪得老大：“啥？！” “我发现原墙要拆，就联系后勤，说有个朋友写了很重要的愿望。”他说得很轻松，“我说，如果能保留那面墙，我愿意义务做一年校园文化宣传志愿者。” 她鼻子一酸：“你……啥时候知道的？” “去年九月。”他笑着，“我在校友系统查新生资料时，看到你毕业学校的留言墙截图，一眼就看到了那句话。” “所以你早就……” “早就动心了。”他坦白，“只是不敢信，世界上真有人和我想得一样。” 她没说话，一下子坐起来，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捧着他脸。 他呼吸停了一下，耳朵尖一下子红透了。 “沈墨渊。”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就把你挂学校主楼顶上，贴满‘渣男警示海报’。” “知道了。”他声音哑哑地答应，眼里全是笑，“不过建议加一句：‘以下行为可能导致被女友挂横幅示众’。” 她笑得东倒西歪，差点从他身上滑下去，被他一把搂住腰拉回怀里。
夜风吹着有点凉了，星星还是那么亮。远处城市的灯光和头顶的银河相互映衬，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下来了。 她靠在他肩上，小声说：“你说，以后我们的婚礼，能在这样的星空下办不？” 他低下头亲亲她头发：“不止婚礼。以后每年这天，我都带你来这儿，说句‘我爱你’，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偷偷删我相册。” “说定了。”她握住他的手，手指紧紧扣在一起。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震了。 她懒得看，随手扔包里。 可紧接着，他的手机也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叹了口气。 “别接。”她像撒娇一样搂着他脖子，“今晚的时间，谁都别想抢走。” “不接。”他关掉铃声，抬手拨开她额头的碎发，手指轻轻擦过她眉毛，“今晚我就想干一件事——” 他凑近她，呼吸都混在一起了。 她睫毛轻轻抖了抖。 他的嘴唇离她只有一厘米了——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喂！你们俩！天台关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