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内的玄甲兵依旧肃立如松,冰冷的甲胄上映着满殿人复杂的神色。
赢天烬端坐在秦王王座上,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在嬴政和大臣们“能吃人”的目光里,真的现场举行了登基仪式。
没有郊祀天地的大典,没有诸侯朝贺的排场,甚至连祭天的礼器都没有,这场登基,简直到了 “潦草” 的地步。
在安禄山的带领下,一众将领兵士们对着王座上的赢天烬单膝跪地,声如洪钟:“臣安禄山,恭请大王登基,愿大王万寿无疆,大秦永世昌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所有玄甲兵整齐划一的跪倒,声声“万岁”穿透殿宇,飘向了咸阳宫的上空。
嬴政站在原地,双手死死攥着拳头,指节被捏得泛出青白,手背青筋凸起,看着赢天烬被众反贼跪拜,胸口像是堵了一团烈火,烧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大臣们也都冷着脸,但这次没人咒骂,也没人跪拜。
在他们眼里,这场登基仪式草率得可笑,没有礼制,没有天命,不过是一个三岁孩子被乱臣扶持的闹剧罢了。等骊山大营的五万大军一到,这场闹剧便会戛然而止,这些反贼终将授首伏诛。
赢天烬却毫不在意这份冷遇,小手一挥,稚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卿平身。”
安禄山率先起身,躬身等候吩咐。
赢天烬从王座上滑下来,走到嬴政面前,仰着小脸:“父王,登基仪式办完了,我们出城吧——好让您看看,儿臣说的‘机器’,到底是不是真的。”
嬴政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涌上一阵狂喜——出城!只要离开咸阳,骊山驻守的五万大军有老将蒙骜统领,定能抓住机会勤王救驾,剿灭反贼!
不仅是嬴政,大臣们也都暗自松了口气,不少人偷偷交换眼神,心里都在盘算该怎么里应外合了!
“好啊。”嬴政压下心头的激动,故意摆出“看你能耍什么花样”的表情:“父王倒要看看,你口中的机器,到底是真是假,可别只是小孩子吹牛皮说大话。”
赢天烬哪里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心里暗笑,却没点破——等他们看到骊山大营的五万大军已经被围困,不知到时候又会是什么表情。
昨夜安禄山便已分出八万兵力,其中含五千轻骑兵、一千重骑兵,星夜直奔骊山大营。
这可是大唐最精锐的玄甲军,单是一千重骑兵,披着重甲、持着马槊冲锋,便能踏平寻常步兵阵列,再加上五千轻骑兵游射牵制,七万余全甲步兵正面压制,别说只是围困,就算要彻底消灭骊山五万秦军,也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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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赢天烬的授意下,安禄山很快就安排好了出城的事宜。
驻守咸阳的十万玄甲兵一分为二:四万兵马留守城内。
另外的六万兵马,则尽数随行,护送赢天烬、嬴政及一众大臣们出城。
此外,城中万余降卒、部分百姓也被一同带出。
毕竟V7耕种拖拉机可不仅是要展示给嬴政和一众大臣们观看,更要展示给百姓和士卒们看,让全大秦,全天下的人都能知道,这可是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一行人走出章台宫,晨光已经洒满了咸阳城,街道上静悄悄的,大街上到处都有玄甲兵在巡查,数量非常多。
嬴政看着这一幕,心头的沉重愈发浓郁,大臣们脸上的侥幸也渐渐被不安取代 。
先前他们猜测反贼最多不过两三万,可如今看来,恐怕远不止这个数。
这份不安,在众人逐渐靠近咸阳南门时,变得愈发强烈。
沿途的街巷里、城墙下,随处可见玄甲兵的身影,有的在巡逻,有的在搬运守城器械,还有的在擦拭铠甲兵器。
粗略估算下来,城内的玄甲兵绝不下六万,且人人披甲、个个持械,装备之精良,远超秦国兵士。
哪怕骊山的五万大军有老将蒙骜指挥,可想击败这最少六万反贼,只怕也十分困难!
出城走了一段路,见咸阳城中列阵跟着出来的反贼军士还没有出完,嬴政突然心头一跳,心中顿生一个不好的念头。
跟出来的反贼军队已经不少,少说也三四万人了,这些反贼也不可能不留重兵把守咸阳城,再联想到城中到处都是玄甲兵,却不见一个百姓。
猜到某种不好的可能,嬴政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对外面随行的玄甲骑兵大声呵斥:“停下!我要见你们的王!”
闻言,跟在马车旁的骑兵中,立即有一人策马前行,飞速向安禄山汇报。
片刻后,浩荡的队伍缓缓停下,在士兵的引导下,嬴政快步走下马车,来到被层层玄甲兵保护的赢天烬的马车前。
赢天烬坐在车辕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小巧的玉饰,语气悠然:“父王,您急匆匆要见儿臣,可是有急事?”
看着幼子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嬴政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与担忧,厉声呵斥:“逆子!你把咸阳城内的军民怎么了?!”
赢天烬闻言轻笑,摇了摇头:“父王的担心多余了,儿臣有十八万兵马在手,何须做屠城这种失民心的蠢事?”
说完,赢天烬目光看向安禄山。
安禄山立即会意,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前大王,昨夜城中冲突仅死伤千余人,其余军民已尽数被俘。因部分百姓想要冲击皇宫,末将便将城中百姓集中安置管理,玄甲军自始至终未做任何不仁失德之举,未伤一名无辜百姓。”
嬴政眉头紧锁,目光灼灼地盯着赢天烬,显然没有相信安禄山的话。
赢天烬指了指远处咸阳城门的方向,笑道:“父王若是不信,不妨再等等。儿臣不仅让父王和大臣们同行,还安排了所有城中降兵和部分百姓一同出城。想来,他们也快走出城门了。”
听到赢天烬的话,嬴政紧绷的脊背骤然一松,悬在嗓子眼的心也落回了大半 ,只要百姓和降卒安好,没有发生屠城惨事,大秦的根基就还在,这比什么都重要。
可这份松快还没持续片刻,看到赢天烬嘴角那抹了然的笑,再联想“带着降卒百姓同行” 的话,嬴政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目光死死盯着赢天烬,嬴政咬牙切齿地怒呵:“逆子!你把城中降卒和百姓带出来想做什么?!”
在他看来,赢天烬和安禄山此举定是不怀好意。
赢天烬却笑得坦然,小手轻轻拍了拍车辕上的木纹,语气轻快:“父王别急,儿臣带他们出来,自然是要一起去骊山大营,让他们也亲眼看看,我跟父王说的‘耕地机器’到底有多厉害。”
“什么?”
嬴政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赢天烬,瞳孔骤然收缩。竟然要去骊山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