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那支惊魂未定的商队,林辞与红拂并未返回居庸关,而是循着商队老者所指的方向,以及禹鼎碎片愈发清晰的指引,纵马深入了茫茫草原。
越往北行,天地愈发辽阔,秋日的草原已是一片金黄,风吹草低,可见远处成群的牛羊与零星的毡帐。然而,这片壮美的景色之下,却潜藏着令人不安的暗流。空气中那股蛮荒阴冷的气息愈发明显,甚至连一些牧羊犬都显得焦躁不安,对着空无一物的远方低沉吠叫。偶尔可见一些草场大片枯萎,河流改道留下的干涸河床如同大地的伤疤。
怀中的禹鼎碎片持续传来温热感,那指向性越来越明确,直指北方那传说中匈奴祭天的圣地——狼居胥山。而玉玺对地脉的感应也显示,以此山为中心,大片区域的地气正被一种诡异的力量扭曲、汲取,与落鹰峡的情况类似,但手法似乎更加古老、更加隐蔽。
连日的赶路,人困马乏。这日傍晚,他们抵达了一条名为“白狼水”的河流畔,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坡准备露宿。河水浑浊,水流湍急,河岸旁散落着一些被啃噬过的动物骨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与腥气。
红拂熟练地生起篝火,炙烤着随身携带的肉干。林辞则静坐一旁,心神与玉玺、禹鼎碎片相连,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任何异动。
夜色渐深,草原上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除了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河流的奔涌声,四野一片死寂,连虫鸣都听不到,安静得令人心头发毛。
突然,林辞闭合的双眼倏然睁开,眸中星辉一闪而逝。“来了。”他低声道。
红拂立刻警觉起来,手握短刃,凝神戒备。
只见远处黑暗的草原上,亮起了点点幽绿色的光芒,如同鬼火般飘忽不定,迅速向他们的营地靠近。那正是白天遭遇过的“妖狼”!而且数量更多,足有上百头!它们无声无息地在夜色中穿梭,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残忍与饥饿的光芒。
更让人心惊的是,在这群妖狼的后方,隐约可见几道更加高大、周身缠绕着浓郁黑气的身影!它们并非狼形,而是类人形态,却佝偻着身躯,手脚如同利爪,头颅扭曲,口中发出“嗬嗬”的怪响,散发出远比妖狼更加精纯、更加邪恶的玄冥煞气!
“是‘蚀魂兽’!玄冥族驯养的战争傀儡!”红拂失声低呼,这是她在玄冥族残留典籍中看到过的记载。
显然,白天林辞击杀几头妖狼,已经引起了此地玄冥族势力的注意,这是派出的清剿队伍!
嗷呜——!
一头体型格外硕大、额头有一撮白毛的妖狼王仰天长嚎,发出了进攻的指令!
刹那间,上百头妖狼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猛扑上来!腥风扑面,獠牙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而那几头蚀魂兽,则如同鬼魅般隐在狼群之后,伺机而动,它们爪尖缭绕的黑气,带着腐蚀血肉、吞噬灵魂的歹毒力量!
面对这如同军队般悍不畏死的围攻,林辞缓缓站起身。他并未立刻动用大范围的星耀之力,此地距离狼居胥山已近,过早暴露全部实力恐打草惊蛇。
他身形一动,如同融入夜风的幽灵,主动迎向了狼群最密集的方向!双手或指或掌,或拍或拂,动作看似舒缓,却精准无比地落在每一头扑近的妖狼要害之处!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声沉闷的骨裂与妖狼临死前的短促哀鸣!
他如同在狼群中漫步,所过之处,妖狼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星辉之力蕴含在每一次攻击中,不仅摧毁其肉身,更瞬间净化了那侵蚀它们的邪气,让它们无法像白天那样被煞气驱动重生。
红拂也娇叱一声,短刃化作道道寒光,护住营地侧翼,她的身法灵动诡异,专攻妖狼关节与眼睛等脆弱之处,虽不能一击毙命,却也有效地阻挡了狼群的攻势。
然而,那几头蚀魂兽终于动了!它们速度快得惊人,化作几道黑烟,绕过正面战场,从极其刁钻的角度,直扑看似防守较弱的红拂,以及静坐原地的林辞真身所在!它们爪风凌厉,带起的黑气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小心!”林辞感知到蚀魂兽的动向,并指如剑,隔空连点数下!数道凝练的星辉指风如同长了眼睛般,后发先至,精准地射向那几头蚀魂兽的头颅!
噗!噗!噗!
星辉指风与蚀魂兽护体的玄冥煞气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那煞气虽然阴毒,但在至阳至正的星辉之力面前,却如同残雪遇沸汤,迅速消融!指风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它们的头颅!
几头蚀魂兽前冲的身形猛地僵住,眼中的幽光瞬间黯淡,周身黑气溃散,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般瘫倒在地,化作几滩腥臭的黑色粘液。
头狼见手下精锐顷刻间损失惨重,连蚀魂兽都被秒杀,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它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转身就想逃离。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林辞淡漠的声音响起。他身形一晃,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头狼身前,一掌轻轻按在其硕大的头颅上。
头狼浑身剧颤,连惨叫都未能发出,眼中的绿光便彻底熄灭,庞大的身躯软软倒地,气息全无。
首领毙命,剩余的妖狼顿时群龙无首,发出惊恐的呜咽声,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草原中。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加迅速。营地周围,只剩下数十具妖狼和蚀魂兽的尸体,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腥臭与煞气。
红拂微微喘息,看着云淡风轻的林辞,心中敬佩更深。
林辞却并未放松,他走到那头狼王的尸体旁,蹲下身,指尖凝聚一丝星辉,探入其残存的识海碎片之中。他要搜寻关于狼居胥山、关于玄冥族在此地活动的记忆碎片。
片刻之后,他收回手指,眉头微蹙。头狼的记忆混乱而残破,充满了杀戮与嗜血的欲望,但在那一片混沌之中,他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的画面:一座笼罩在幽绿色光芒中的巍峨山峰(狼居胥山),山腹深处一个巨大的、刻满诡异符文的祭坛,以及……祭坛上空悬浮着的一枚散发着苍凉古老气息的、与禹鼎碎片同源,却更加完整的……鼎耳?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极其强大、如同沉睡巨兽般的意志,盘踞在山腹深处,那意志充满了死亡与寂灭的气息,远非寻常玄冥族可比。
“狼居胥山……祭坛……鼎耳……沉睡的意志……”林辞站起身,望向北方那在夜色中只能看到模糊轮廓的连绵山影,“看来,我们必须去那里走一遭了。”
星耀之光,即将照进这北域传说中的圣山,揭开隐藏在山腹之中的古老秘密与凶险。
(星耀卷:北域寻踪篇 第二章 草原魅影 白狼之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