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煌煌刀气一举斩灭了纸僧人的半身到纸僧人仓惶逃往二楼,临走时撂下让他们有本事也上去的狠话,兔起鹘落简直发生在一瞬之间。
程俊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
“不是,苏燃,刚刚那道攻击是你发出来的?”好半晌他才憋出来这样一句话来。
本来将要发动攻击的是他,但是由于纸僧人的行动路线过于飘忽,导致他无法正确瞄准,错失了能够攻击到对方的良机。
恶火虽好,可缺点就在于打击面不够全面,而且很依赖施术者的手法,一旦无法锁定对方位置,就有很大的失手可能。
程俊使用恶火的经验毕竟浅薄,在对付纸僧人时临时遇到这个问题,差点就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在心里自然早已是冷汗淋漓。
还好!还好有苏燃。
那一道挥空而过的光芒实在惊艳,而且威力奇大,一举就将纸僧人切得只剩下一个上本身。
看上去好像是专注于攻击类型的术,但是表现出来的威力简直大得不像是他们这个级别的行商能够发出来的……
“我靠,你的术威力也太强了吧!”程俊的面皮被他自己臊得通红,亏得自己刚才还想用出恶火,一举力挽狂澜,却不想苏燃手中居然还握有这么一张杀伤力极强的底牌。
之前怎么从来没看他显露过这一手?也是,自己这手恶火就是人家教的,还有更强的攻击手段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越是这种珍惜的手段,越是不能随便在人前暴露,这样才是老成持重的做法。
程俊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新人,所以他知道在低级行商阶段拥有专属于自己的攻击特化的术意味着什么,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高级行商候选人。
倒是自己,刚刚在动手的时候心里还有一丝隐晦的想要压过对方风头的想法,此刻也烟消云散。
「程俊,你简直就是小丑!」他在心里这样怒骂自己道。
苏燃并不知道程俊心里的五味杂陈,收刀以后,他的全副注意力就放在了那突然出现的楼梯之上。“是我做的”,他随口答道,“你觉得我们要不要上去?”
“这……”程俊的心神终于在苏燃的询问下从三阴戮魂刀转到了眼下的处境上。
他略一思考,就神色一肃道:“如果你还能发出那样的攻击的话我建议你上去解决了那个怪物。因为我们此行要防火制造出吸引寺内其他怪异的动静,如果不上到二楼恐怕很难达成这种效果。”
藏经阁是阁楼结构,一层与寺内其他地方同高,二层高度则要明显高出红螺寺其他建筑的高度。如果点燃藏经阁的二楼,那在夜幕里差不多就能起到非常引人注目的效果。
「对呀,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此看来此行这藏经阁二层是非去不可。
至于那纸僧人……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燃并没有思考太久,就下定了决心要去登上面前那道前往二层的楼梯。
不知不觉地,他变成了三人当中那个拿主意的人。
“蹭蹭蹭”不多时,三人就登上了楼梯,来到了这从未来过的藏经阁二楼之上。
虽然这纸僧人刚才已经被重创,可是谁也不知道它在这种状态下还能不能再发动那蛊惑人心的能力,万一将三人小队在这里拆分开,大意之下可能会阴沟里翻船。
苏燃可不会犯这种错误。
随着木质阶梯蜿蜒而上,二楼的场景很快展现在三人的面前。
但看着藏经阁二楼,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大。
结构是经典的单檐歇山顶,室内由粗犷的梁柱支撑起大厅,斗拱交错有如繁星。梁木上残留着彩绘云龙图案,地面上铺设着水磨青砖,沿墙而立的多宝阁中,楠木书匣层层叠叠。
高窗透入斑驳月光,尘埃在光柱中旋起如白雾。中央设立着一张巨大条案,上面摆设着香烛、瓜果、各式各样的贡品,以及在中间整整齐齐的一排牌位。
一眼扫去,在这些牌位当中,大部分上面的内容都是空白的,只有中间三张牌位,上面赫然画着画像。
仔细看去,正是苏燃三人的画像!
“哼,装神弄鬼!”苏燃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冷哼出声。
嘎吱嘎吱的声音传来,纸僧人的身影在桌案旁缓缓浮现。它那原本消失的下半身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过来,只是看上去和上半身略微有些不协调的样子。
它看上去正在缓缓地擦拭着那中间的牌位。随着它手上的动作,那牌位上面的人像表情也渐渐开始发生了变化。
嘴角慢慢地向下扯,形成了一张哭脸。就好像在纸僧人的擦拭之下,承受了偌大的痛苦一样。
苏燃眼神一凛,本能地感觉到不能再让这个纸僧人继续下去,扬手便是一道红色的火球,向着纸僧人飞去。
火球落到纸僧人身上,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不一会就将这纸僧人给烧成了一团焦黑的烟气,飘散在了空气当中。
就这么解决了?苏燃感到有点不可置信,这纸僧人什么时候变得比之前还要好对付了。
“程俊,紫梓,你们赶快动手。我感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
“程俊、紫梓?”苏燃疑惑地道,他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竟变得更空无一人起来。
随他一同上来的两名同伴,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底下突然消失了。
嘶!
苏燃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上天灵盖,这种情况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虽然现在纸僧人也被他烧成了灰烬,但是这种现状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
就在苏燃苦苦思索破局之法的时候,忽然整个阁楼开始地动山摇起来。天光忽地昏暗下来,一抹白色在高窗之外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过。
“谁?!”苏燃发现了异状,竭力稳住自己身形的同时,冲到窗边想要捕捉那道白影。
但是他错了,窗外的白色并非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