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苏燃的时候老周正坐在一辆跑车里。
与苏燃印象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店老板不同,老周这次穿着考究的西装,但却毫无形象地坐在车里吃着手里的大饼卷大葱。
苏燃一见到此人就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周似乎被噎了一口,苦笑着道:“我还准备说‘好久不见,还记得我是谁吗作为开场白,话说你能不能不要对朋友这么咄咄逼人啊。”
苏燃道:“免了,我们不过见过两三面而已……而且我也高攀不起你这样的朋友,黑白两道通吃,居然屈尊到早餐店里当个店老板,别告诉我你只是个爱好恰好是做面点的普通人罢了。”
苏燃在“普通人”三个字上特意加了重音,他记得之前张猛诬陷他时就提到过他们怀疑案发当场有一个毒贩团伙的内应,这个内应自然不可能是他苏燃,那就只能是现场的另个人人质,眼前这个老周了。
况且他之前从光头毒贩的口中可是真真切切地听到过他和老周认识,还要老周为他准备逃生车辆的事情,这点内容官方不会调查不清楚,却硬要把这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此刻这个老周又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里面的内情真是好难猜哇!
周德东老脸一红,“我的身份确实不是那么简单,不过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我得从头开始给你讲这件事。这几天让你受了委屈是我的不是,你可以任意对我提一个要求。”
苏燃道:“免了,我对你的身份是什么也不敢兴趣。无功不受禄,更不敢对你提什么要求,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陷害我。”
老周的脸色一肃,他说道:“你觉得刑警大队长孙东辉是好人还是坏人?”
苏燃道:“什么意思?”
老周道:“相信你也知道,我明面上的身份虽然是一个面点师,实际上却暗地里在黑道做着事情。光头毒贩确实不是机缘巧合撞到我的店里才劫持的我俩做人质,而是有预谋地来找我给他帮助。”
苏燃一脸玩味地表情,摆出一个“请讲”的手势。
老周也浑不在意,继续说:“我其实是这四九城黑道里类似百事通一样的人物,别人找我,花钱办事,就这么简单。但是光头不同,他和我为同一个老板效力,虽然我看不上他的凶残暴戾,可上游吩咐我做事,我也得捏着鼻子与他合作。”
“可以说我算是他的同伙,不过却是素未谋面的同伙。在这个人找上门的那一天,我已经接到了为他安排退路的指令。不过我没有想到他会闹得那么大,都跟警方火并了居然还敢来找我。我更没有想到,他居然事前调查到了我用来做掩饰的身份,按道理,我的这层身份应该是保密的,这在行话里叫‘手与脚不照面’。混账!肯定是上峰向他出卖了我!”
“总之,在他出事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做好了放弃他的准备,但是这人居然能强行率领同伙杀到我面前,是我完全想不到的。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将你跟我劫持为人质跟警方漫天要价,呵,这可真是个狂人……好在你后来自救,也救了我,说起来,我其实还欠你一条命。”
苏燃道:“不必理会。”
老周见状,却是神秘一笑,“然而这只是1.0的版本。”
苏燃:“?”
老周道:“光头真正期待的救援,并非是我这条线。毕竟我只能给他安排交通工具,却不能助他脱出重围。如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他和同伙对话的时候,提到了警队有一个卧底,这个人才是他的底牌所在。而这个人,我现在严重怀疑是警队大队长孙东辉。”
苏燃道:“怎么可能?孙东辉可是出现在了对峙现场指挥人质的救援行动,有他这么掌握实权的卧底毒贩们还能被逼入绝境?”
老周笑了笑,“你狼人杀拿狼会只干狼事不干人事吗?要想在警队已经盯上他们的情况下让毒贩‘意外’地跑掉,一般的卧底可是不够的,必须要对当天的行动有足够的话语权才行。”
苏燃眉毛一挑,说道:“可是毒贩在现场指名道姓与之谈判的人也是他,而且他还当场拒绝了毒贩的全部请求,这种铁面作风可不像是跟他们一伙的。”
老周道:“正是由于他在现场表现得太胸有成竹了,所以才引起了我的怀疑。你想啊,毒贩是以射杀人质为要挟来向警方提要求的,除非能确保人质不受伤,否则世界上有哪个谈判人员敢一言不合就拒绝歹徒的所有要求?问题就出在这里,一个正常的警队指挥在那种情况下又怎么能笃定人质不会受到敌人的伤害呢?”
老周正色道:“光头一定是是知道孙东辉会帮他才放松的警惕,而孙东辉正是知道光头还要依靠他的帮助才不会真正去伤害人质。但是我强烈怀疑,孙东辉作为一个黑帮卧底,立场应该也不是那么得坚定,甚至他在现场都有可能反水了!”
苏燃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怎么说?”
老周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道:“证据就是现场有一个女警,居然想抢在毒贩反应过来之前抢先击毙挟持着人质的毒贩。要知道,当时控制着你的那个人可是挨得和你极近,她那么做不像是在救人质而更是在杀人质!就算立功心切和对自己的枪法自信,也不至于冲动到做这种钢丝绳上跳舞一样的举动吧!除非……”
“除非此人当时是受到了同僚的教唆,而且教唆她的这个人一定能给她以极大的安全感。”苏燃的眼神渐渐转冷。
“如果你现在去找到那个女警,应该能从她口中知道孙东辉当时对她说的话。而孙东辉既然想听这声枪响,那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能想到的答案只有灭口,先灭人质的口,在以人质被杀害为由灭了那伙知情毒贩的口。至于为什么狠心到连人质都要灭口,应当是他在担心人质从毒贩口中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信息。”
“好狠的心的呐~”苏燃幽幽地叹道。
“是啊,我们和毒贩在他的眼中全都是棋子,这种人在意的永远只有自己的利益。”老周也附和道。
“没有永远的对错,只有永恒的利益。”苏燃平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