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初上,夜幕降临,苏燃站在街角,看着面前的号牌。眼前就是成华道6号。
令人意外的是,面前是一家坐落在古色古香四合院里颇有格调但也颇为隐蔽的酒吧。
名字正是怒罗权俱乐部。
长长的吧台正对着前门,满墙冷色调的酒柜掩映在不算昏暗的灯光里,两者都闪烁着莫名的光泽。
三两马甲穿着的侍者穿行大堂中,间或将客人点好的饮料递到酒桌。放眼望去,只有中央有一个较大的舞池能容纳人。
先生,要来点什么?一名身着衬衣马甲的侍者面带微笑走到苏燃的身前,出声询问。
有人让我来这里找一家怒俱乐部,但是看样子你们这好像不太像是我要找的地方
请问先生贵姓?“免贵姓苏”
侍者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苏先生,您要找的地方正是此处,请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那排巨大的酒柜,苏燃没想到酒柜的反面别有洞天,竟是一扇同样巨大的双侧对开拱形门,而此刻拱形门微微敞开着,由内透露出光亮和声响,但是这声响正好被背面的嘈杂声给掩盖住了。
侍者才领着苏燃走进那扇大门,四处藏匿的喧嚣立时扑面而来。
“齐保一,打爆他的卵蛋!”“上啊你个小娘怂炮,老子可是在你身上押了一赔三”
正菜是一片用黄土夯成的格斗场,周围四四方方,一层又一层向上垒着许多排观众席,再往上是几个悬空包间,此刻观众席上正是人声鼎沸,一眼望去多是神情激动的看客,也有少部分穿着外面马甲制服的人来回穿行其间。
看来,这就是那个女人指定要自己来的地方了,也正是外头那家俱乐部的庐山真面目:一家地下黑拳擂台。
此刻场中的两方分别是一名戴着眼镜,看上去有些瘦弱的青年和一名身着迷彩服、身形略微佝偻的中年男子。
穿迷彩服的中年人叫做齐保一,三年前三角区边境有一伙雇佣兵臭名昭着,经常收了雇主的钱以后反杀雇主,直到遭到了各国通缉才销声匿迹,齐保一就是这伙雇佣兵当中的一个成员,不知怎的来到了内陆腹地的这座城市。
此刻,齐保一脸上没有表情,可是心里却烦躁不已,对他来说,来到这里打生打死本没有什么必要,而这次不仅要搞到钱,更要完成一个任务。眼前这个对手就是他的一块绊脚石。齐保一泛起阵阵杀意,嘴角也不由得浮现起一丝丝狰狞的弧度。
想到这里,齐保一手上动作不停,脚步往前一铲,身形便似蟒蛇一般一下出溜到眼镜男跟前,一个左手刺拳更是直照对方面颊打过去。
台上的苏燃看出来这一拳眼镜男要是闪躲不及时,三叉神经结实挨上的话多半要昏迷当场。
只不过齐保一速度虽快,却也没有快到让眼镜男反应不及,眼镜男侧身躲过这拳,抡起手臂从上到下直劈雇佣兵面门。
齐保一见这掌速率也不快,便准备拦手硬接。说时迟,那时快,眼镜男的手臂猛然加速下落,砰地一声砸在齐保一手臂上。
齐保一身形像触电似地猛然定住,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先前的高冷,嘴角由由上的弧度扯成了向下,只见他的右手手臂上中招的地方已经泛起了一道刺眼的红印,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子都蜷缩了起来。
看台上有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仿佛之前的喧闹只是装出来的。包间里有一位中年人对旁边站着的年轻人道,“这是大圣劈挂门的披挂手,功力已经有七分火候,年轻人劲练得不错,若是功架也有这般火候的话,当是你的一大劲敌。”
年轻人听闻此言,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微低头道:“是,叔叔。”下巴上的三颗黑痣赫然醒目。
苏燃身边的侍者笑着对苏燃说:“齐保一此前已经连胜三场,在近期的拳手中呼声较高,没想到今次遇到一匹黑马,看样子倒是要垫给这个第一次参赛的杨帅了。”
苏燃皱了皱眉道,“恐怕没这么简单。”
只见场中异变陡生,齐保一忽然蜷缩的身子往前一弹,戳脚直直地顶到了杨帅的小腿迎面骨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杨帅穿着长裤的小腿猛地凹进去一截!
原来雇佣兵经常与人短兵相接,故而对疼痛的耐受力远超常人,在对手还以为他吃痛不能还手时已经悄然完成了蓄力,从而使对手对其行动的时间作出了误判。
这下两人的肢体都受到了重伤,正是残龙对瘸虎,令局势一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由于双方都有伤在身,所以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场面一下陷入了短暂却诡异的僵持状态。
终于是齐保一先按捺不住,左腿如蟒蛇出洞一般侧踢向杨帅的左大腿。
放在平时杨帅硬吃这一腿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此刻伤在右腿的他一旦中招势必重心会不稳,而重心不稳在这种比赛里几乎就等同于落败。
所以他只能避,但还是右腿的伤让他的闪躲不如平时灵敏,仅仅只是摆出来个闪躲的姿势却没能完全避开迎面而来的攻击。
眼见即将得手,齐保一的脸上已经开始浮现出一丝嗜血的笑意,他已经计划好这一击得手后,一定要对那只废了他两条手臂的手狠狠辗上几脚,让他一身功力全都白白泡汤。
果然吃招的杨帅面露痛苦之色,左腿一软的他几乎要跌倒在黄土地上。齐保一见状更加兴奋,来不及多思索,一记足球踢便照杨帅脸门上踢去。
仓促之下,杨帅只得抬起右手格挡这记踢击。
在齐保一看来,这一脚要是挨上,那杨帅这只手算是提前废了。
电光石火之间,二人的肢体已经相撞在一起!
只见杨帅的手肘在空中向内弯折,圈住了齐保一的脚踝,往下一拉,整个人的重心就压在了齐保一的腿上。“喀嚓”一声,齐保一栽倒在地,脸上冷汗涔涔,再也不复之前的凶悍表情。
原来是杨帅在受招之际,借助手掌受踢的动力,固定住齐保一,完成了一个空中足跟勾,掰折了对方的脚踝。
苏燃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地暗自点了点头,这个杨帅对别人够狠,对自己也够狠,这招空中足跟勾除了需要有极精准的眼力,在伤害对方关节的同时,由于自身的体重压到了那只伤手上,对自己的肢体也造成了二次伤害,此刻杨帅的右手恐怕已经活动受限,居然愣是不吭一声地站在原地。
也就是说,杨帅的这一击就赌上了整个比赛的胜负,一击不中就必败!
这是一种自信,也是一种决绝,颇有古代杀手一击不中立即远遁的风范。区别在于,杨帅只能赢不能输,要不连跑都没地跑。
“杨帅对齐保一,杨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