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龟丞相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他指向葬骨礁林的方向,声音带着无尽的惊恐与绝望:“不止是骨龙……镇渊石碑下……还镇压着‘噬魂老祖’的残念!它……它苏醒了!”
“噬魂老祖?”沐晚秋心中一沉,光听名字便知绝非善类。
“一个在上古时期便试图吞噬众生魂力、以魂证道的魔头!最终被大能斩杀,一丝最难磨灭的本源恶念被镇压于此,借由镇渊石碑与归墟之力消磨……如今石碑将倾,它竟要脱困而出!”龟丞相面如死灰,“引渡人同时面对骨龙与噬魂老祖的偷袭……危矣!”
李寒舟的剑骤然出鞘三寸,凛冽的剑意几乎要割裂洞穴的屏障。凌清雪周身寒气大盛,脚下的地面凝结出冰霜。司徒铃铛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毫无办法。
他们只能感受到,远方那片海域传来的能量波动,变得极其混乱、暴戾,充满了灵魂层面的嘶吼与挣扎。
葬骨礁林深处,曜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噬魂老祖的残念,如同最污秽的泥沼,瞬间淹没了他的识海。无数扭曲的幻象爆发:他看到沐晚秋、李寒舟、凌清雪、司徒铃铛在眼前被骨龙撕碎;看到星陨宗在虚界入侵下化为焦土;看到自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永世沉沦……
更可怕的是,这股恶念疯狂地吞噬着他的精神力,腐蚀着他的意志,试图夺取他身体的控制权!与此同时,外界的骨龙已经崩碎了大部分的星光锁链,发出震怒的咆哮,巨大的骨爪再次撕裂海水,向他拍来!
内外夹击,肉身与灵魂同时遭受致命打击!
曜阳的眼眸中,清明与混乱疯狂交替,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要结束了吗?
不!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的刹那,曜阳灵魂深处,那历经磨难、百折不挠的意志,如同被投入炼狱的神铁,发出了不甘的咆哮!
“我的灵魂……岂是你能染指?!”
“寂灭之心!吞了它!”
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举动!他非但没有全力防御噬魂老祖的侵蚀,反而主动放开了部分识海壁垒,引导着寂灭之心的力量,反向包裹向那股入侵的恶念!
寂灭,终结万物,亦包容万物!无论是能量、物质,还是……灵魂与意念!
“不——!这是什么力量?!啊!!!”
噬魂老祖的残念发出了惊恐万状的尖啸!它那污秽的力量在触及寂灭本源的那一刻,如同冰雪遇阳春,开始飞速消融、被同化、被吞噬!它试图逃离,但曜阳的识海此刻仿佛化作了无形的牢笼,寂灭之力如同磨盘,缓缓碾压着它存在的基础!
“不!放过我!我可以奉你为主!带你掌控无尽魂……”噬魂老祖的求饶声戛然而止,最终彻底湮灭在寂灭的灰芒之中。
一股精纯而冰冷、夹杂着无数破碎记忆的灵魂本源,被寂灭之心提炼出来,反哺曜阳的识海。曜阳只觉神识一阵清明,之前消耗的精神力不仅完全恢复,甚至变得更加凝练、强大!连带着对寂灭之力的感悟,都深了一层!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外界,骨龙的巨爪已然临头!
刚刚解决内患的曜阳,猛地睁开双眼!此刻他的眼中,左眼如同寂灭深渊,右眼恍若璀璨星空,一股远超之前的气息轰然爆发!
化神后期巅峰!在吞噬了噬魂老祖残念后,他的修为再进一步!
面对那遮天蔽日的骨爪,曜阳不闪不避,右拳之上,灰芒凝聚到了极致,仿佛握着一轮微缩的、即将步入终结的星辰!
“寂灭……崩星!”
他一拳轰出,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种极致的“死寂”与“终结”之意,仿佛连光线和声音都被这一拳吞噬!
“咔嚓——!”
拳爪相交!
预想中的能量爆炸并未出现,那蕴含着恐怖死怨之力的骨爪,在与曜阳拳头接触的刹那,其上的力量、其存在的“概念”,仿佛被直接从根源上“否定”和“终结”!惨白的骨骼以接触点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无数灰色的裂纹,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消散在海水之中!
“吼?!”
骨龙发出一声带着惊惧与痛苦的灵魂咆哮,猛地收回断爪,庞大的身躯向后蜷缩,幽蓝的魂火剧烈跳动,充满了难以置信。
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此刻散发出的气息,让它那由死怨构筑的本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曜阳悬浮在原地,缓缓收回拳头,周身灰芒与星辉交织,如同从归墟中走出的神只。他冷冷地注视着骨龙,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臣服,或者……彻底寂灭。”
骨龙发出低沉的呜咽,魂火明灭不定。葬骨礁林无尽的死怨之气依旧向它汇聚,但它却不敢再轻易发动攻击。来自寂灭之心的位格压制,以及曜阳此刻展现出的恐怖实力,让它那混乱的意志中,第一次产生了“畏惧”这种情绪。
挣扎了片刻,骨龙那庞大的头颅,终于缓缓低下,匍匐在曜阳下方的骨骸之上,幽蓝的魂火传递出顺从的意念。
它选择了臣服。
曜阳微微点头,不再理会骨龙,转身面向那布满裂痕的镇渊石碑。
他双手按在石碑之上,完整的星辰之钥悬浮于头顶,浩瀚而纯净的星辉如同九天银河倒灌,源源不断地注入石碑之中!
“嗡——嗡嗡——!”
镇渊石碑发出了沉闷而欢悦的嗡鸣,碑身上那些黯淡的暗金色符文逐一亮起,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蛛网般的裂痕在星辉的滋养下开始缓缓愈合,尤其是那道几乎贯穿石碑的巨大裂缝,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磅礴、厚重、定鼎四方的镇压之力,如同沉眠的巨兽苏醒,轰然扩散开来!整个葬骨礁林那躁动不安的死怨之气,在这股力量下迅速平息、收敛,重新被镇压下去!
镇渊石碑,激活!
第三处基点,稳定!
随着镇渊石碑的激活,星辰之钥再次传来新的信息流。曜阳闭目感应,脸色却变得更加凝重。
剩下的六个基点中,已有三个彻底黯淡破碎,无法修复。目前还能挽救的,除了刚刚激活的三处,就只剩下最后两处了。而其中一处,散发出的波动极其微弱且怪异,仿佛被某种力量污染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星辰之钥指引的最终方向——那片位于归墟之眼最核心边缘的、散发着不祥暗红色的海域。
“血煞炼狱”,以及其中的基点——“净世莲台”。
那里,将是修复封印的最终战场,也是直面归墟之眼核心裂缝的最后一站。
曜阳能感觉到,来自核心裂缝深处的那双冷漠眼眸,注视感越来越清晰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匍匐的骨龙,身形一动,化作流光,毫不犹豫地射向那片暗红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