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狱之眼深处,已非言语可以形容的毁灭景象。
这里仿佛是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雷池,目光所及,尽是沸腾的、色彩斑斓的液态雷霆。金色的庚金神雷撕裂一切,紫色的紫霄神雷湮灭神魂,黑色的都天神雷磨灭物质,甚至还有丝丝缕缕混沌色的混沌神雷,散发出令曜阳灵魂都在战栗的、触及本源法则的恐怖气息。
声音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能量最狂暴的咆哮与碰撞。空间扭曲破碎,时间流速也变得异常。
曜阳悬浮于这片雷海的核心,引雷淬灵甲早已在进入此地的瞬间便过载崩碎,化为飞灰。他赤裸着上身,肌肤焦黑皲裂,又在磅礴生机的支撑下不断修复,周而复始,如同在接受着最残酷的凌迟。
但他没有退缩。
右臂的寂灭臂甲成为他与这片毁灭雷海沟通的桥梁,也是他唯一的庇护所。他全力运转“万化归墟诀”,将寂灭之力化作无数细微的触手,并非硬撼那些最恐怖的混沌神雷,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导、捕捉、吞噬那些相对“温和”的庚金、紫霄神雷。
每一次吞噬,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雷光撕裂、重组。他的经脉在一次次破碎与修复中变得越发坚韧宽阔,丹田内的暗金丹旋转如飞,表面的紫色雷纹愈发清晰,甚至开始向内渗透,改变着金丹的本质。
他的修为,在痛苦中稳步向着金丹圆满的巅峰迈进。
同时,他也在不断尝试用雷霆淬炼修复寂灭臂甲。破碎的甲片在雷光中沉浮,杂质被剔除,裂纹缓慢弥合,甚至那黯淡的灰色纹路也重新变得明亮,隐隐透出一丝紫色的雷光。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月,也许是一年。
曜阳的气息已经达到了金丹期的极限,只差一个契机,便能捅破那层窗户纸,凝结元婴,生命层次发生质的飞跃。
但他并未急于突破。他感觉自己的积累还不够深厚,肉身与神魂的淬炼还未达到真正的圆满。他需要更强大的压力,更需要……去触碰那最本源的混沌神雷!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念头。混沌神雷,乃是开天辟地时残留的本源之力,一丝便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元婴修士!
但他体内那新生的、融合了寂灭特性的雷霆之力,以及寂灭臂甲对雷霆的亲和与渴望,都在驱使着他去尝试。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此地并无空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寂灭之力在体内奔腾如江河。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丝神识探向了不远处一缕游弋的、发丝般细小的混沌色雷霆。
就在神识接触的瞬间——
轰!!!
仿佛整个宇宙在脑海中炸开!
无法形容的恐怖意志顺着神识瞬间反噬而来!那不是毁灭,那是……同化!是万物归于混沌的终极意境!
曜阳的神识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他惨叫一声(精神层面的),七窍同时飙血,意识几乎要彻底沉沦于那片混沌之中!
关键时刻,右臂的寂灭臂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灰黑色光芒,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深邃、仿佛源自万物终结之地的寂灭意志轰然爆发,强行将那缕混沌神雷的意境隔绝、排斥在外!
与此同时,他丹田内的暗金丹疯狂震动,表面的紫色雷纹亮到极致,与那寂灭意志共鸣,死死守护着他最后一丝清明!
“给我……定!!!”
曜阳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强行稳住了即将崩溃的心神。
虽然只是接触了一瞬,但那缕混沌神雷中蕴含的、关于“起源”与“终结”的模糊道韵,却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与他所修的“归墟”之道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他隐隐感觉到,寂灭并非单纯的毁灭,归墟也并非一切的终点。在那极致的毁灭与终结之后,似乎还隐藏着……新生的契机?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让他对自身道路的认知,变得更加清晰和深远。
他不再强行去触碰混沌神雷,而是沉浸在对那一丝道韵的感悟中,同时继续吞噬炼化着周围的紫霄、庚金神雷,夯实着根基。
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更加深沉。肉身宝光内蕴,仿佛一块正在被千锤百炼的神铁。寂灭臂甲上的裂纹已然全部消失,甚至色泽变得更加深邃暗沉,流动着若有若无的混沌光泽,威力更胜往昔!
终于,他感觉时机已至。
他不再压制修为,放开了对丹田的束缚。
轰隆——!
仿佛引动了连锁反应,整个雷狱之眼的雷霆都为之躁动!无尽的雷光如同受到吸引般,疯狂向他汇聚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雷霆漩涡!
漩涡中心,曜阳盘膝而坐,宝相庄严。他丹田内的暗金丹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磅礴的灵力与雷霆之力在其中压缩、质变!
凝结元婴,乃是逆天而行,需经历心魔劫与雷劫的双重考验。
然而,身处雷狱之眼,心魔劫刚一生出,便被周围无尽的毁灭雷霆意志碾得粉碎!至于雷劫……此地本就是雷霆海洋,何须外劫?内发的蜕变引动的外界雷霆,便是最恐怖的天劫!
无数道威力远超之前的雷霆,如同暴雨般轰击在曜阳身上!
但他岿然不动,寂灭臂甲灰芒流转,将大部分雷霆之力吞噬、导引,用于最后的淬体与凝婴。他的身体在雷光中不断破碎又重组,气息却在节节攀升!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道混沌色的细小雷弧被他吸入体内后。
他丹田内那布满裂纹的暗金丹,猛地一震,轰然破碎!
并非毁灭,而是涅盘!
破碎的金丹碎片在磅礴能量的支撑下,迅速重组、凝聚,最终化作一个三寸高低、眉眼与曜阳一般无二、周身缠绕着灰黑色寂灭之力与紫色雷霆的……暗金色婴儿!
元婴,成!
就在元婴成就的刹那!
曜阳怀中的星钥残片,以及那枚得自北冥渊、尚未炼化的寂灭战肩,同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