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冰号”调转船头,如同逃离巨兽巢穴的受惊鱼儿,铆足了马力驶离那片被冰眼注视的死亡海域。锅炉超负荷运转,黑烟滚滚,在灰白色的天幕下拖出一道狼狈的痕迹。
直到那巍峨诡异的冰宫群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被浓雾与冰山吞没,船上紧绷的气氛才稍稍缓解。
甲板上,众人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沐晚秋看着曜阳依旧凝重的侧脸,忍不住小声问道:“墨大哥,苏芷她……还会回来吗?”
曜阳摇了摇头,望着茫茫冰海,声音低沉:“不知道。带走她的是北冥渊本身的意志,那种存在……无法揣度。”他顿了顿,“但直觉告诉我,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或许……那对她而言,也是一场机缘或……考验。”
只是,再次相见时,她还是那个怯生生的苏芷吗?曜阳心中没有答案。
司徒铃铛难得没有吵闹,托着腮帮子,唉声叹气:“唉,少了一个可以一起演戏的小伙伴……下次谁帮我吸引火力啊……”
李寒舟默默擦拭着长剑,冰宫一战,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身实力的不足,对力量的渴望愈发强烈。
凌清雪独自立于船首,白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背影孤高清冷,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冰眼意志最后那几句意味不明的话,尤其是“看守者懈怠”和“新的守墓人”,显然对她冲击极大。
曜阳走到她身边,并未打扰她的沉思,只是同样望着前方破开的海水。
许久,凌清雪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得到了那件护肩。”
是陈述,而非疑问。
曜阳没有否认:“是。”
“它与你的臂甲同源。”凌清雪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直视曜阳,“‘寂灭’……果然是存在的。你比我想象的,走得更远,也……更危险。”
曜阳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师姐不也一样吗?召唤北冥巨兽,知晓幽冥教秘辛,身为‘看守者’……你的秘密,恐怕不比我少。”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地进行着试探与较量。
最终,凌清雪率先移开视线,重新望向海面:“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需记住,掌控那种力量,需要付出代价。若心志不坚,终将被其反噬,堕入永恒的归墟。”
“多谢师姐提醒。”曜阳淡淡道,“但我自己的路,我自己会走。”
凌清雪不再言语。
经过数日航行,“坚冰号”终于驶出了北冥渊的核心影响范围,天气虽然依旧寒冷,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死寂感减弱了许多。
这一日,船只正在一片相对平静的海域航行。
司徒铃铛闲得发慌,又开始折腾她的乾坤一气袋。她将袋子放在桌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袋子袋子快显灵,吐个宝贝解解闷!最好来点好吃的!或者来本帅哥图册也行啊!”
沐晚秋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然而,这一次,乾坤一气袋竟然真的有了反应!
袋口微微张开,噗的一声,吐出了一件东西——并非食物或图册,而是一枚……看起来十分古朴的青铜钥匙?
钥匙造型奇特,上面刻着细密的、如同电路板般的纹路,还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的、不断闪烁着微光的蓝色晶石。
“咦?这是什么?”司徒铃铛好奇地拿起钥匙,“好像不是开普通锁的……”
曜阳和李寒舟也被吸引过来。
就在曜阳的目光接触到那钥匙上蓝色晶石的瞬间——
他怀中的星钥残片,以及刚刚得到、尚未炼化的寂灭战肩,竟然同时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共鸣!
这钥匙……竟然能同时引动星钥和寂灭套装的反应?!
“给我看看。”曜阳从司徒铃铛手中接过钥匙。
触手冰凉,材质非金非木。他尝试将一丝微弱的寂灭之力注入其中。
嗡!
钥匙上的蓝色晶石骤然亮起!那些刻纹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幽蓝的光泽。紧接着,一道细微的、由光线构成的三维地图,从钥匙上方投射出来!
地图极其复杂,标注着星辰、山脉、河流,以及一些从未见过的符号。而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不断闪烁的红点格外醒目,旁边还有一个古老的符文标记。
李寒舟看到那个符文,瞳孔猛地一缩:“这是……‘雷狱之眼’的标记!”
雷狱!
玉简中提到的另一处绝地!
这钥匙,竟然是一幅指向雷狱核心区域的地图?!而且,看其标注,似乎指向雷狱之眼中某个特定的位置!
“哇!藏宝图!”司徒铃铛兴奋地跳起来,“我就说我的袋子最靠谱了!”
沐晚秋也凑过来,惊讶道:“这钥匙……难道就是开启雷狱中某处秘藏的钥匙?”
曜阳心中激动难耐。刚刚还在思索下一步去向,这钥匙就送上门来了!而且目标直指雷狱之眼,与玉简线索吻合!
雷狱之中,很可能存在着下一枚星钥碎片,或者……与寂灭套装相关的线索!
“我们必须去雷狱!”曜阳斩钉截铁道。
李寒舟点头:“雷狱之眼,凶险异常,需做万全准备。”
凌清雪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看着那光影地图,眉头微蹙:“雷狱……九天雷暴聚集之地,天道刑罚之所。此地非比寻常,即便有地图,也九死一生。”
她的语气中带着告诫,但并未明确反对。
“再危险也要去。”曜阳目光坚定,“师姐若觉危险,可在此分别。”
凌清雪沉默片刻,却道:“既同行,自然同往。我对雷狱的了解,或许比你们多一些。”
这倒是意外之喜。有一位见识广博的元婴同行,安全性无疑大增。
目标确定,接下来便是规划路线和准备工作。
根据海图和钥匙地图显示,雷狱位于大陆西南方向的无尽雷暴海中,与北冥渊一北一南,相隔何止万里。乘坐“坚冰号”前往显然不现实,耗时太久,且船只无法承受雷暴海的恶劣环境。
他们需要先返回大陆,然后通过传送阵或飞行法器,尽快赶往西南方向。
“坚冰号”全速航行,十数日后,终于抵达了北地边缘的一座大型港口城市——“霜狼城”。
缴纳了剩余的租金,与“坚冰号”和船员们告别后,曜阳几人踏上了霜狼城的土地。
与黑铁堡、冰风堡的粗犷风格不同,霜狼城更加繁华,建筑高大,街道宽阔,充满了商业气息。这里是北地重要的物资集散地,通往内陆的门户。
众人找了家客栈住下,首要任务便是处理掉从北冥渊带回的一些用不上的材料,换取灵石,并采购前往雷狱所需的物资。
雷狱环境极端,充斥着狂暴的雷霆之力,需要专门的法器抵御雷击,丹药恢复被雷霆灼伤的经脉,以及特殊的避雷、引雷道具。
曜阳和沐晚秋再次来到城中最大的交易市场。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们轻车熟路地找到几家信誉良好的大商铺,将那些冰系妖丹、稀有冰髓等材料分批出售,换取了巨额灵石。